“技不如人,无话可说,三刀六洞我认了,这条贱命就赔给你,不过煞神,你特么要是个爷们,就别伤及无辜,给这些可怜人留条活路。”</p>
一听这话,杜蔚国实在是绷不住,直接被气笑了:</p>
“哈!老哥,你这可就是纯纯的埋汰人了,我特么啥时候要为难城寨里的那些可怜人了?”</p>
“嗯?这话啥意思?不是你命令那些社团打手过来围城抢地盘的吗?”</p>
霍卫眼神发直,脑子发懵,杜蔚国没好气的说道:</p>
“老哥,拜托你动动脑子好不好?我又不混社团,抢这破烂地盘干啥?做慈善吗?明显是那些社团心怀鬼胎,拿着鸡毛当令箭。”</p>
“呃~”</p>
霍卫彻底愣住,可怜的大脑疯狂的运转着,语气都有点结巴了:</p>
“你,你不混社团,那阿公为啥说你是三大帮派的龙头?你为啥还要把跛豪的手下斩尽杀绝啊?”</p>
一看他的蠢萌的表情,杜蔚国顿时了然,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哥,分明是啥也不知道,傻乎乎的受人挑唆,被人当枪使了。</p>
一个不注意,烟被雨点砸灭了,杜蔚国无奈的扔掉烟头,头发也湿漉漉的有些不爽,捋了一下头发,轻轻的甩了甩,重新扣上风帽:</p>
“老哥,跛豪那个狗杂碎,他昨天派人袭击了我女人的公司,不问青红皂白,杀了一个血流成河。</p>
他还绑了我女人,在山洞里埋了几百斤炸药来对付我,凶手,如今就躲在城寨里,我这是报仇雪恨,斩草除根。”</p>
像霍卫这样杀伐果敢,重情重义的人,肯定推崇老派的江湖规矩,讲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p>
一听这话,霍卫顿时就涨红了脸:“真,真的,你没骗我?”</p>
杜蔚国没好气的反问到:</p>
“老哥,我有必要骗你?如果我真想围城抢地盘,甚至事屠城,你觉得谁能拦得住我?”</p>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抛开立场不谈,霍卫对杜蔚国几近于道的枪法佩服的五体投地。</p>
凌空击落子弹,而且还是他这样顶级神枪手用冲锋枪打出的连射,简直就是神通,如同神仙一样的手段。</p>
霍卫是个实诚人,心有戚戚的点了点头:</p>
“确实,你的枪法已经出神入化,一枪在手,人挡杀人,神挡杀神,谁也挡不住。”</p>
听见霍卫的夸赞,杜蔚国笑了,突然话锋一转,大模大样的唠起来家常:</p>
“哈,老哥,听你的口音,东北人吧,之前去过高丽,听说你是54年就到港岛来了,说说,怎么回事?”</p>
霍卫抹了一下头脸上的雨水,目光幽远的望向北方,语气惆怅:</p>
“其实也没啥可说的,我是铁岭昌图人,当年在高丽的时候,年轻气盛,违反了命令,离队跑了几百里,在汉城边上追杀了几个该死的畜生。</p>
当时团长心软,没舍得枪毙我,给我报了一个战死,就让我自己留在北高丽自生自灭了。”</p>
杜蔚国心中暗暗叹息,果然,和自己猜的大差不差,正好这会雨也下的大了,他拉了霍卫一把,语气温和:</p>
“老哥,雨下大了,走,咱们那边避避雨,抽根烟。”</p>
还是棺材铺的雨棚之下,顶着惨白色的灯笼,两人就这样热火朝天的攀谈起来。</p>
至于忌讳,嘿,都是从尸山血海里趟出来的,杀人盈野,煞气冲天,就算真有鬼也得绕着走,自然百无禁忌。</p>
杜蔚国掏出烟盒,给霍卫递了一根过滤嘴的小熊猫,接过这烟的时候,他的手都抖了,声音颤抖:</p>
“这,这是特供首长的小熊猫啊?煞神,你还满嘴京腔,你到底是啥人啊?”</p>
杜蔚国苦笑,也不想瞒他,只是语气有点唏嘘悲凉:</p>
“呵,老哥,我以前是四九城特勤司的,后来也是因为犯了错误,现在和你一样,只是一个无家无国的活死人。”</p>
一听这话,霍卫顿时神色一肃,语气也不由自主的变得亲近起来:</p>
“四九城特勤司?我艹,大内高手啊,难怪你的身手那么牛皮呢!”</p>
特勤司可不是大内高手,中南海保镖另有其人,不过杜蔚国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过多解释,掏出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p>
霍卫小心翼翼的擎着小熊猫,贪婪的吸了一口,缓缓的吐出烟气,闭着眼睛品味了很久,才喃喃的呻吟了一声:</p>
“好烟,真够味!”</p>
杜蔚国也笑着点了一根,缓缓呼出烟气:</p>
“老哥,那后来呢?你是咋又到了港岛的,为啥还要一直窝在九龙城寨里?”</p>
“唉~”</p>
霍卫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神色黯淡:</p>
“53年,我在北高丽的开城找了一个乡下婆娘,过了一年多的消停日子~~”</p>
霍卫的故事不长,挺惨的,他当时在汉城追杀的那个家伙,是颇有跟脚是某个高官的崽子,就此埋下了祸根。</p>
他在开城隐姓埋名,生活了一年多,后来不知道怎么身份就突然被发现了,遭遇了国情院组织的报复,老婆当时就被炸得粉身碎骨。</p>
霍卫当时拖着受伤的身体,硬生生的追杀了300多公里,才终于把仇人斩尽杀绝,不过他自己也油尽灯枯了。</p>
慌不择路的情况下,霍卫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躲在一艘远洋货轮的底仓煤堆,然后稀里糊涂的漂洋过海到了港岛。</p>
临近港岛的时候,霍卫才被发现,此刻的他,已经奄奄一息,在煤堆里趴了好几天,都没人样了。</p>
当时那个世道,人命贱如如草芥,船员发现后,也没当回事,就如同死狗一样,把他随手扔进了海里。</p>
垂死的霍卫被冲上岸边,被一位好心的拾荒阿婆给救活了,而阿婆就住在九龙城寨里。</p>
霍卫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有恩必报,而且他无家无国,心如死灰,从此以后,就和阿婆相依为命。</p>
阿婆是一直到了去年年底才没的,霍卫给她养老送终之后,生活也就此失了目标,成天混吃等死,浑浑噩噩。</p>
过滤嘴小熊猫都已经烧到烟蒂了,霍卫才恋恋不舍的扔掉,声音沉闷,语气唏嘘:</p>
“差不多就是这样,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都不知道为啥而活,这城寨虽然破烂不堪,但是住的惯了,也懒着动弹。”</p>
杜蔚国呼出烟气,把剩下的半包小熊猫塞给他,咂了咂嘴:</p>
“老哥,你今年年龄也不大吧?就没想着再找个婆娘,传宗接代吗?”</p>
霍卫神情苦涩的摇了摇头:</p>
“呵,我那高丽婆娘,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傻娘们,集束手榴弹都扔在面前了,她还傻乎乎的抱起来想看一眼这是啥玩意~~”</p>
霍卫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红了,泪花闪动,杜蔚国顿时就理解了他的情绪,当时他老婆死的太惨了,心里有坎过不去。</p>
杜蔚国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霍卫抹了一下眼睛,敛住情绪,抽了抽鼻子:</p>
“让你见笑了,对了,你这样的神龙在天一样的绝顶人物,怎么会和伍世豪这样的下九流结了仇呢?”</p>
杜蔚国也没有避讳,而是大大方方,言简意赅的解释道:</p>
“老哥,不瞒你说,伍世豪在三角地的货源,就是我给他介绍的,我从中抽成,后来他心疼了,想翻脸掀桌子。”</p>
霍卫眉头皱起,毫不避讳,直喇喇的问道:“那你又为啥要沾染这丧尽天良的玩意?”</p>
对此,杜蔚国倒是也不以为意,轻轻的摇了摇头,语气很淡:</p>
“老哥,我从来都没有卖过这玩意,只不过是机缘巧合的情况下,认识了三角地的货源,牵线搭桥而已。</p>
这玩意暴利,让人前赴后继,无论如何也是禁不绝的,老哥,刚才你说现在不知道为啥而活,以后跟我混怎么样?”</p>
杜蔚国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勾魂摄魄。</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