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张晨去了下沙厂里,赵志刚看到他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走进张晨办公室。
赵志刚和张晨说,星期一定下来了,我们上午十一点之前赶到,十一点钟,会有一个简短的仪式,先是邱县长讲话,接着是你讲话,然后是管委会的主任和我签字,你和邱县长见证。
“我去”张晨一听就骂道。
“你当然要去了,你不是答应去的吗。”赵志刚笑道。
“我答应去,怎么还要上台讲话”张晨问。
“当然要讲话了,你是外来和尚,还是大和尚,这大和尚到了,怎么能够不讲话。”赵志刚说,“反正这个流程,我已经同意了。”
“我去赵志刚,你这是把我卖了,你明明知道”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可以的,你口才那么好。”赵志刚笑道,“或者,你现在反悔,不让我们去江山也可以。”
张晨无奈,他叹了口气说“好吧,好吧,赵志刚,我就让你卖一回,你给我记住了,你欠我的,以后我去江山,你要请我吃好吃的。”
“没有问题,你要想吃人肉,我都割自己的一块下来给你吃。”
“滚”张晨骂道,赵志刚大笑。
赵志刚把手里的那张纸递给了张晨,张晨看了一下,写在第一个的是赵志刚和彩娣,共计百分之三十,第二是赵志龙和他老婆,也是百分之三十。
张晨皱了一下眉头,他和赵志刚说
“赵志刚,你和彩娣,还有赵志龙是这个厂的元老,赵志龙的老婆,和这一毛钱关系也没有,那天我和你说,你们三个百分之六十,是各百分之二十的意思,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赵志刚神情有些忸怩,他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赵志龙他说,我们两家各百分之三十。”
“你同意了”
“都是一家人,他说了,我还有什么好不同意的。”赵志刚说。
“彩娣呢,彩娣有没有同意”张晨问。
赵志刚点点头说“她也同意。”
张晨叹了口气,心想,这赵志刚和彩娣,也是忠厚,张晨说
“好吧,既然你们自己都同意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是你们的工厂,我多说也不合适。”
张晨接着再看看其他的十一个人,分别是从百分之三到六的股份,两分、“工人阶级”和老傅,这几个资格最老的管理人员,是百分之六,这样的分配,也很合理。
张晨把纸还给了赵志刚,和他说,就这样,你就按这样的股份分配起草公司章程就可以。
“对了,小莉今天来了吗”张晨问。
“来了,在车间里,其实她也没有什么要学的,她在平缝机上,比一般工人手脚还快。”赵志刚说。
张晨吃了一惊,问“什么,你是说小莉会平缝机我怎么不知道。”
“那当然了。”赵志刚说,“以前她住厂里,晚上我们加班,她没事还不是天天在车间里玩,毛手毛脚的,什么机器都要玩,连电剪刀都要试试。”
张晨大笑,他说,没想到这毛手毛脚,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让她跟着两分,让她质检这块要把好关。”赵志刚说,张晨说好。
赵志刚走了出去,张晨也站起来,他走到了楼顶。
好久没有到这楼顶上来了,张晨看到楼顶那用油漆画起来的t型台,虽然颜色已经淡了,但依稀可见。
张晨沿着t型台走过去,走出了头,走到了楼顶的边沿,站在那里,看着对面的下沙开发区和一号路。
他想到这房子刚刚落成的时候,他在这楼顶,就在这同一个地方站过,那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切,意气风发。
准备时装秀的时候他在这里站过,那些模特,还在身后练习着走台,她们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那个时候,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小昭去世之后,他在这里站过,心里满怀着悲伤,感到了从里到外彻骨的寒冷,但就是那样的日子,他最后也熬过来了。
今天他再站在这里,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的只是一种落寞,再过几个月,眼前的一切还在,而他,已经不可能再站在这里了,这一片楼顶,也将从这里消失,不是沉进黑夜,而是沉进了永久的虚空。
俱往了,所有的一切。
张晨久久地站立着,眼前的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周围的天空开始慢慢暗下来,就是暗,也到不了黑的程度,这里是工厂,工厂是不眠的,哪怕是再深的深夜,也都会有灯光,把黑夜刺破,除非,这工厂也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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