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微信群震个不停,他随意点开,原本漫不经心的眸子忽地睨着屏幕里照片上少女白皙透亮的蝴蝶骨背,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点了个保存,而后皱着眉扫了眼那后背大开的婚纱,哑着声暗骂了声“操。”
“是江恕吗”
夜里十二点多,温凝再次从零零碎碎的梦中惊醒。
她穿着一身宽大的棉质t恤,在床上蜷成一小团,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双手攥紧了被角,脑袋昏昏沉沉,呼吸极不安稳。
待她稍稍平静下来,才抱着被子缓缓坐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
柔软的床榻、触感丝滑的被褥、头顶华丽的镶钻灯具,甚至触手可及的名家雕塑,都与她前十多年的记忆无法重叠。
温凝在这住了两个多月,是江恕在寒城御乾湾的一处滨海别墅,别墅奢侈华丽纸醉金迷,与她从小到大住的破败村屋堪称是云泥之别。
金屋藏娇,再适合不过。
然而被藏了两个多月的温凝,却一连数日没有睡过一晚安稳觉。
偌大的六层别墅,江恕不在,温凝自小没胆子,怕得够呛。
过了一阵,她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了几分,记起刚才迷糊醒来时,似乎听到房间外有不小的动静,她深吸一口气,壮着胆下了床。
趿着客房里给客人准备的一次性拖鞋,温凝小心翼翼地摸着黑往卧室门边走。
“是江恕回来了吗”少女怯生生地问,嗓音里带着初醒时的软糯。
回应她的只有厅堂里空荡荡的回音。
她似乎不甘心,又往另一边的长廊走,廊道的尽头是西厨厅,越走近,隐约能看见光亮。
温凝心下有些雀跃,眉梢都染上期待“江恕,是你回来了吗”
“啊”
话音刚落,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兀地响起,紧接着是碗筷餐盘砸碎在地上的声音。
碰掉餐盘的是别墅里给厨师打下手的小女佣惠芬,她原本还一脸惊慌,见到是来人是温凝,这才定了定神。
缓了几口气后,忽然脸色一变,皱着眉头对温凝毫不遮掩地责备道“你大晚上的不睡觉,瞎跑出来想吓死谁”
温凝被骂得一怔,习惯性地蹲下身去替她收拾满地陶瓷碎渣,她大半夜壮着胆子出来,莫名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也没找到心心念念的江恕,此刻心神不宁,一个没留神,手掌虎口处被破碗裂口割出了一道口子。
她自小被欺负着长大,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断,这点小口子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血从虎口处溢出来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渗人。
惠芬紧张地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说话有些结巴了“这可是你自己割到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你别赖在我身上”
见温凝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惠芬舒了口气。
她原本要趁着半夜没人,来西厨厅偷点白天没用完的食材倒卖给酒店,哪里想到会遇上半夜不睡觉的温凝。
好在这是个不受宠的主,婚礼当天直接被男人放了鸽子,成了整个寒城上流圈的笑话。
两个多月前,江恕将她带回别墅之后便丢她一个人在这,甚至连带她来的第一天,都没有陪同她一起进门。
过家门而不入,六十多天不闻不问,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的女主人少奶奶该有的待遇。
甚至连个小情人或是暖床的工具都算不上。
大抵是方才的动静太大,惊扰了住在一楼佣人房的老管家徐妈。
徐妈对温凝这个乖巧胆小的丫头倒是喜欢照顾得紧,睡眼惺忪寻着光过来,看见温凝手上的伤便紧张得不行,一下子什么睡意都没有了,偏头严厉地瞪了眼干站着的惠芬,忙找来药箱给温凝包扎。
“哎哟,怎么弄的,伤口还挺深的,温小姐您忍着点,酒精消毒会有点儿疼。”徐妈满脸关心。
温凝眉眼恬静,心下很是动容,她寄人篱下惯了,也没见过父母,从没被人这么紧张过,以往的伤远比这个严重,顶多冲冲水,忍着疼慢慢挨,酒精味都鲜少闻过“没事的,小伤不疼,睡一觉就好了,徐妈您别担心。”
温凝笑了笑,徐妈没听她的。
“小丫头皮肤嫩着呢,哪有不疼的,万一没养好再留下疤就不好看了,注意着点,这几天都别碰水,徐妈盯着每天给你换药昂。”
温凝点点头,道了声谢,想想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估计也留了不少,以往不在意,倒是刚刚徐妈说的话提醒了她,万一江恕看见了,会不会嫌她不好看啊
想到江恕,她又开口问“江恕他快回来了吗”
徐妈没抬头,显然不敢看她的眼睛,随意扯了谎安慰到“先生忙,咱们先生事业做得可大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也是正常,您别多心。”
然而再忙,哪有婚礼都不回来参加的道理。
一整天,江恕都心不在焉,无论在做什么,脑海里总能浮现温凝穿着婚纱,一个人置身礼堂的模样。
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却莫名对了他的味儿。
手机适时响了,江恕扫了眼号码,是御乾湾别墅打过来的,男人抬抬眸,接了起来。
温凝已经重新睡下,电话那头是徐妈。
“她挨欺负了”他本就被温凝那张照片惹得心痒了一天,此刻眸色森冷,“哪个孙子动她的。”
徐妈心疼温凝,一五一十说了。
挂了电话,江恕微皱着眉头给任天高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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