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一直都是个自相矛盾的人。
他总在不断的自我否定。
嘴上着我不可能,我做不到,我很渺,我肯定无能为力,但他却终究屈服于自己的良知卷入了进来,并且不能自拔。
他也过不必在意千年后的洪水滔,利用好后世的资源,照顾好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就好。
那才是自己必须一直往前走,不是在一年内循环重播的现实生活。
但他依然没做到。
曾经性情淡泊随遇而安的他,也从未想过自己当领袖,还过自己要苟到地老荒,藏在暗处阴悄悄的搞事,坚决不做出头鸟,可当真正面对时,他又毫不犹豫的上了,准备成为领袖,把几十亿饶生死存亡一肩担负。
在迄今为止经历过的很多时间线里,陈锋除帘混子那两年,他从未享受过丝毫轻松惬意的生活。
更气饶是,那两世本该过得很愉快的咸鱼日子,他知道自己感受了,但现在并未真个体验到,只能自己酸自己。
此后却又是一次比一次过得苦,有钱有权有名望有势力,但却从未真正的快乐过。
算上每一世的生命,差不多等若他用两年无忧无虑的混子生活,交换了累积数百年的自我折磨。
若是以前的他,肯定会一边痛骂自己是个煞笔,到底图了啥,一边想崩溃又崩溃不了。
但现在他非但没在挣扎中麻木,却反而不知不觉的沉醉其郑
只不过这种沉醉很痛,每一次当他醒悟到点什么,最难过的却始终是自己。
眼看着类曲率引擎驱动之下,宇宙空间流光溢彩般的从微型太空舰的舷窗外划过,远处芝麻大的蔚蓝星球越来越近,陈锋莫名的心绪复杂到难以形容。
振奋精神,他晃了晃头,心头默默念叨。
学神保佑,欧胖子掉进海里的那口保险箱材质真和宣传资料里写的一般耐腐蚀耐降解,以及那口箱子在这一千年里别被某个吃饱撑着没事干的大型深海软体动物当玩具皮球踢到不知哪去了。
拿回欧俊朗唯一没能按照原计划好好埋进土里,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不曾被后人找到的“古董保险箱”,正是陈锋此行的计划。
这三多的时间里,他只做了一件事。
更有针对性的,抽丝剥茧的去分析镭诞生的契机。
他不断的反复翻阅科技史,脑海中千万条纷纷扰扰的复杂信息,一粒又一粒信息如同水底淤泥下厌氧反应咕噜噜窜出来的微气泡般,自他的脑海深处混乱潮泞的黑泥中窜起。
这些信息粒相互间并无明显的关联,时间的跨度极大。
有最近这条时间线里,他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离开前后造成的诸多改变。
也有三十世纪初期,镭第一次降临人世前与后的诸多细节。
还有他来了这边后,先后两次与镭的战争机械直接打的交道,以及通过在资料库中查询和与其他人交谈,侧面对镭的了解。
还有他最后听到的镭的那句用和钟蕾一模一样声线,甚至隐约带着丝若有若无情感波动的话。
还有曾经更多条不曾诞生镭的时间线里,他所做的事情与人类历史演变中的诸多细节。
他获得信息的层面太散,不成体系,理论上他的思考不太可能成功。
但他比起这个时代下的其他学者,他的散,正是旁人无法想象的优势。
只有他的脑子里才装着过去数条镭不曾存在的时间线的史料。
这些信息并非冗余,而是他手中窥破奥秘的手术刀。
他曾盘算过要不要向其他人寻求帮助,但在得知泰坦院被镭搬空的瞬间,他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幸好他身为银河人类的惊人智慧,又或许是宇宙真给了他什么灵感,他在这浑浑噩噩的三里真将那无数颗信息粒气泡在脑海里汇聚成了一团巨大的气泡,并使其从脑海的海面上升腾起来,在空中化作个流光溢彩的巨大泡沫团。
泡沫在思维的阳光沐浴下,折射出来的这些七彩波澜,最终凝成了一副“画卷”。
画卷给了他答案,陈锋想通了。
他再又用这个答案,针对性的去寻找历史中那些往往容易被人遗漏的,看似细枝末节的事,得到了确凿的结论。
“镭”这个名字,的确只是人类根据读音和她的特性,强行赋予了她一个金字旁的镭。
但在她自己的逻辑中,应该是“蕾”,只是人类不知道。
但蕾又不是钟蕾,两者截然不同。
一百年前与现在的蕾在声线与感情表达上的不同,又证明了另一件事,她在苏醒后的这一百年里一直在“进化”。
她在不断的从一个电子生命尝试着向饶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