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之后,按照原定计划,顾新橙和季成然要去深圳某家科技公司参观。
当天一早,顾新橙来到酒店门口,对方派了一辆宝马过来接她。
她发消息问季成然有没有下楼,他说他已经先过去了。
顾新橙心想,他怎么一个人走了也不等等她。
她上车之后,司机麻溜地开着车,大约半小时左右就到达了目的地。
她刚一下车,对方公司的人热络地前来迎接她。
大家正在客套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季成然下了车原来他是自己打车过来的。
他一下车,看见顾新橙身后那辆宝马,神色怔了一秒。
顾新橙立刻介绍说“这是咱们致成的ceo,季总。”
对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说“季总,您好。”
之后两人一同参观这家公司,并无异常。
可上了回酒店的车之后,季成然全程一言不发,也没和顾新橙讨论。
她试图提几个话题,他都兴致缺缺。
回之后,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自开展工作。
顾新橙负责公司日常事务,而季成然主导公司研发。
致成的业务进一步扩大之后,顾新橙有自主生产的想法。
之前在无锡看过的那个无人车工厂,给了她很大的启迪。
她仔细研究过易思智造的发展史,认为致成可以从中学习一定经验。
顾新橙和季成然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打算以公司的名义从银行贷款五百万,在河北创办一个小型工厂,专门生产致成科技的产品。
“工厂建成之后,不光产量可以扩大,而且成本会大大压缩。”顾新橙说,“按照目前的销售增长计划,两年左右能收回现金流,到时候这个工厂就是公司的自有固定资产。”
这个提议挺好,几个部门的人纷纷举手赞成。
可季成然却说“我考虑考虑。”
于是这件事被耽搁了下来。
这段时间销售小洪的工作状态不太对,顾新橙了解到她妈妈前段时间检查出了乳腺癌。
出于人道关怀,顾新橙承诺公司会给她妈妈一万元诊疗费。
她去财务申领款项时,却被新来的出纳告知,必须要季总签字才可以,而季成然现在不在公司。
顾新橙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她作作为主管财务的cfo,居然连这点儿权力都没了吗
她发微信问季成然,季成然一直到晚上才给她回复。
季成然现在公司逐步走上正轨,各项规章制度必须规范化,以前的流程过于草率,容易出纰漏。
审批手续的收紧,意味着季成然在集中公司的决策权。
之前的几件事,顾新橙隐隐察觉出他有这样的想法,没想到他出手又快又狠,现在连财务这一块都要牢牢抓在手里。
然而顾新橙已经答应了小洪,作为领导总不能失言,于是她从自己的积蓄里拿了一万块钱先垫上,这件事恰恰又为顾新橙在公司里赢得了不少声望。
公司里渐渐有了抱怨声,盖个公章都得季成然亲自审批,这对经常签合同的销售部门来说,无疑非常麻烦。
小高说“顾总,季总每天那么忙,这些事儿他管得过来吗”
顾新橙无奈地笑了笑,说“我去帮你们催一催。”
顾新橙去找季成然,他正在技术部门指导工作。
两人回到办公室,顾新橙这才开门见山地说“季总,您想规范公司的规章制度,这一点我能理解。但是审批流程过于繁杂,会影响各部门的工作效率,咱们得在二者之间取一个平衡。”
季成然的态度倒是很好,他很温和地说“你有什么想法”
顾新橙提出自己的观点,她说得很委婉,但归根到底还是让季成然下放一部分权力。
而他的回答依旧是“我考虑考虑。”
顾新橙意识到,季成然和她之间的裂缝越来越大。
合伙人在公司百废待兴的初始期往往能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将公司做大。
可到了公司真正做大的时候,权、钱、名都有了,就开始了提防和算计很难说这是好还是不好。
当初意气风发拉她入伙的学长,竟然也和她玩起了这一套,这难免令顾新橙略感沮丧。
顾新橙去给傅棠舟汇报工作时,闭口不谈这件事。
然而,傅棠舟却主动问起季成然的近况。
“季总他工作挺忙的,也一直非常认真。”顾新橙说。
傅棠舟看了她几秒,深黑的眸子阴恻恻的。
他说“顾新橙,有什么事儿不要瞒着我。”
言下之意,她想瞒也瞒不住他。
顾新橙隐晦地提了一下“公公司最近在进行行政方面的改革,逐渐正规化。”
“这事儿是你在负责”傅棠舟问。
“是季总,”顾新橙补充一句,“我也有参与。”
傅棠舟知道,季成然在公司分管技术,以前这些事全是顾新橙在做。
公司才这点儿规模,就开始收权,呵。
这是合伙人之间的事儿,傅棠舟管不了,他只能提点顾新橙一两句“你稍微收一收,别抢了他的风头。”
他的敲打顾新橙明白,这是让她不要功高盖主。
可顾新橙的想法很简单,她想把公司的发展摆在第一位,无意于权力斗争。
“谢谢傅总的好意,”顾新橙说,“公司内部事务我还是不打搅您了。”
这段时间,顾新橙和傅棠舟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她坦然接受了二人目前的关系,有公事上的交集,却也抹不掉过去的情谊。
只要他不捅破那层窗户纸,她就可以装聋作哑。
公私之间本就不是泾渭分明的,就像季成然现在对她做的这些事,真的只是公事公办吗
回公司以后,顾新橙着手做明年的财务预算,自建工厂的话题再次提上了议程。
季成然这次终于松口,通过了这项决议,由顾新橙来执行。
然而,执行过程却是困难重重。
向银行申请贷款需要很多手续,每一项手续都得季成然亲自来批。
她去河北考察工厂选址,几百块钱的差旅费迟迟报销不了。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地砸向顾新橙,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月底公司开会时,第一件被拿出来讨论的事就是自建工厂,顾新橙这里的进度不尽如人意,季成然稍有微词。
顾新橙不愿和他在下属面前发生争执,只能后退一步,承认自己的工作效率有待提高。
散会之后,顾新橙找到季成然。
她直截了当地说“季总,致成创办快两年了,我为致成做过多少事,大家都看在眼里。现在这样,我只能辞职了。投资人那边我会去说明情况。”
季成然反而安慰她说“你劳苦功高,大家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没那个意思,致成以后还得靠你。”
顾新橙为致成奉献了快两年的青春,真要走她也怪舍不得的。
她以为这件事之后,季成然能与她冰释前嫌。
事实上,并没有。
某个周五晚上,顾新橙回到家,正巧遇到同住的学姐出门。
学姐说“朋友约我打麻将,你要一块儿去吗我记得你以前好像是麻将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