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市里最朴实无华的一条街道,临近傍晚,夕阳将天空晕染成浅浅的橘红。
光线照着街头小店的招牌,晚点铺开始生火忙碌,蒸屉在门口架得老高,滚滚白雾翻腾着。
靠马路的那一侧不能下车,傅棠舟将他那一侧的车门打开,先下车,他手扶着车门,示意顾新橙下来。
她放下抱枕,在后座挪了两步,靴子稳稳地踩上地面。
“路上小心。”傅棠舟说。
“嗯。”顾新橙点点头,拿着包正要走,手腕忽然被攥住,用力往后拽了一下。
一辆电动车呼啸而过,她尚没有反应过来,傅棠舟已将她护在身后。
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里,手腕上是温暖的力道,鼻尖有一丝清淡的雪松冷香,舒缓又令人心安。
她抚了下惊魂甫定的胸口,说了一声“谢谢。”
那辆电动车溜得比兔子还快,这会儿已经没了踪影,生怕开奔驰的车主会找他麻烦似的。
顾新橙下意识地看向车身,那里有一道不深不浅的刮痕,她问“要不要报警”
傅棠舟看都没有看一眼,说“不用。”
关吉降下车窗,看见这道刮痕,心疼极了,他说“找保险公司吧,应该可以赔。”
可傅棠舟似乎不把这种事情放心上,他对顾新橙说“记得看路。”
顾新橙敛下眼睫,心想她不是不看路,而是那辆电动车开得毫无章法。
两人道别之后,傅棠舟坐回车内,对于修说“一会儿找个4s店。”
于修说“是。”
交通事故的认定流程很繁琐,这点儿小问题,傅棠舟懒得浪费时间。
于修对他的行事风格很了解,早已默认这一套常规操作。
对傅棠舟而言,时间比金钱更宝贵,不论是报警还是找保险公司,都是一种时间浪费。
于修没有着急开车,他的食指轻轻点着方向盘,观察着车窗之外顾新橙的身影。
他悄悄瞥了了一眼后视镜,果不其然,傅棠舟也在看那个方向。
这时,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走到顾新橙身边,她一回头,脸上是惊喜的表情,口型仿佛在叫“爸”。
父女俩其乐融融地说着什么话,渐行渐远,逆着光隐没在人潮之中。
傅棠舟收回目光,于修这才踩下油门,离开这里。
顾新橙拎着包走在路边,脑中回忆着这一整天的经历。
傅棠舟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很清晰。她细白的手腕上还有一道红痕,那是他刚刚攥出来的。
她轻轻揉了下手腕,这时有人叫她的小名“橙橙。”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顾承望。
“爸,你怎么在这儿”顾新橙惊讶道。
“我下班回家。”顾承望说。
家和单位之间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顾新橙问“怎么不开车”
顾承望笑“省点油钱,顺便早晚锻炼身体。”
父女俩路过一家晚点铺,顾承望说“你妈让我捎几个花卷。”
他和老板要了六个花卷,三个咸的三个甜的,老板麻溜地给他装袋。
顾新橙扫了一下贴在餐车上的二维码,付了六块钱。
顾承望拿着袋子,状似无意地问“刚刚送你回来的是谁啊”
顾新橙“啊”了一声,解释道“我们公司的投资人,他正好来无锡考察项目。”
顾承望没再多问,而是说“你下次走路小心点,那么大人了,还让人操心。”
顾新橙“”
兴许是夕阳的缘故,她的面颊上有一抹酡红。
刚刚,爸爸全看见了吗不然为什么要提醒她走路小心呢
顾新橙快速地回避了这个话题,说“爸,今晚咱们吃什么”
顾承望说“你妈在家煮了粥。”
父女俩一前一后踏进小区门。
远处,一辆奔驰从马路上飞驰而过。
这个春节假期,短暂又漫长。
临行前,秦雪岚给顾新橙揣了鼓鼓一箱的东西,吃的用的什么都有。
“妈,你别塞了。到时候行李得超重了。”顾新橙提醒道。
顾新橙一提,深吸一口气,这也太沉了。
想到她要把这个行李从机场搬运回学校,她一阵窒息。
顾承望开车送她去机场,他问“今年毕业后要找房子了吧”
顾新橙点头,说“嗯。”
“好的。”
“还有啊,一定要找正规中介,签租房合同前多检查几次,我看新闻上说,现在黑中介很多,专门坑刚毕业的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