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 98 章(1 / 2)

阿萝睁开眼睛, 发现她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重新漂浮在了识海的水面之上。

这本就是她的识海, 只需要她稍微强大一些, 就能随心所欲的操控它们。

拷问道心,阿萝原本以为自己会遇见心魔, 譬如当年朝华仙宗被灭的那一日, 又或者是她杀掉司马决的那一日, 又或者是大师兄身死的那一日。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原来这些都不是她的心魔, 而她缺失掉的那一段记忆才是。

在她缺失记忆的那一段时间, 司马决堪称是那个时间的天道之子, 世间万物都在帮着他。阿萝明明在仙人遗府里失去了那么多的记忆, 偏偏只记得司马决, 之后像个傻瓜一样顺理成章的被司马决骗的团团转。

阿萝在知晓司马决真面目之后, 不止一次的想过,到底她当初迷恋上司马决的时候, 是怎么想的呢司马决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 这明明是她看不惯的,但是她在有一段时间内,竟然真的愿意委屈自己说实话, 她其实已经想不太起来那个时候的状态了。

这样的记忆残缺,一直等到她死, 都没能想起来。

如今重活一次,在拷问道心的时候,她才记起。

原来她挂念了那么久的“救命之恩”居然也是假的

怪不得她每每在司马决面前提起她在仙人遗府里变成“瞎子”的事情的时候, 司马决总是不愿多说。

她在以后那么长的时间里,都在痛恨自己曾经的弱小,痛恨自己的无能。

原来那并不是痛苦的记忆。

相反,它其实很美好。

只是它的果实,被一个可耻的贼给窃夺了罢了。

一个欺世盗名之辈,却哄得她、哄得修真界上下将他当成正人君子那么多年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阿萝忍不住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笑自己。

当年仙人遗府里的那个女异族,恨不得将所有的人族都弄成瞎子。阿萝以为只要看得见就好了,却没想到,原来“有眼无珠”四个字,比当一个真正的瞎子还要可怕。

然而,在笑完之后,阿萝又觉得心里万分空虚,但是很快的,这一份的空虚又被浓浓的侥幸之感所取代。

司马决已经死了,而她现在还活着。

她还有忏悔的机会,但是司马决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司马决得到了多少气运,他在死去之后就要偿还多少。

被创世灵火和困神香所伤的人,连转世投胎的机会也不会有,他的魂魄一丝一毫都不会留下来。

“小苍铃。”

阿萝默默念着这三个名字。

托记忆的福,她也已经知道了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是大师兄的法宝。

就是外面站着的那个小苍铃。

是大师兄重新祭练了它,让它得以流传后世么还是,它本身就是

这样的可能性太过渺小,所意味着的含义也太大,阿萝几乎不敢深想。

她的人生已经是一团糟,如今才有几分重头开始的意味。她已经害过大师兄一世,莫非还要再害一世么

还是不想了吧。

阿萝如乌龟一般将头给缩了起来,努力让将这些想法给抛到一边去。

好歹,先让她解决目前的问题吧。

阿萝从海面上站了起来,开始看着自己的这一片识海。

回忆到的过去,并没有成功让她的识海突破。

这不过是在补全她的人生罢了。

真正的属于她的大道也并没有被找到。

她试着在这片识海上来回转悠,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也就是说,她的识海本身是没有太多问题的。如果识海破破烂烂,她作为主人不可能一点都没有发现。

那么,就只可能是另一种可能了。

阿萝朝着识海的下面看了过去。

在识海的最深处,有创世灵火在。

那才是她在三千年后重生,并且得以重新踏入仙途的根源所在。

而她这一族,世世代代都是为了守护创世灵火而生。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想要寻找的道,也在这里面呢

阿萝没有过多的思考。

修士修行到了这一步,只需要依照自己的感觉行事就好。

阿萝这一次主动扎了下去。

扑通。

仿佛是创世灵火察觉到了阿萝的想法一般,向来平静的海面,这一次也对阿萝多了一份奇妙的吸引力。

阿萝顺着那股力量不断深入,这没有任何温度的海水,也一下子多了不少灼热的感觉。

创世灵火只有小小的一团。

但它所蕴含的威力,却是无人知晓。

只是那么一缕,就能够让阿萝重新步入修真界,能够让她散落的魂魄重归于世。

它是天地至宝,也是司马决不惜毁灭朝华仙宗也要得到的东西。

它到底有多么强大,无人可知。

阿萝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

也许过了千年万年。

也许才不过须臾一瞬。

直到阿萝的双眼之中,已经出现了一抹火光

识海外。

阿萝已经入定了足足一个月。

沈夕渐和纪子成还是在外面守着。

这一个月,纪子成已经几乎将各大势力都拜访了一遍,其中各种波折自不必说。若不是有小苍铃坐镇,并且出手教训了几个不知好歹的,他们的日子绝对不会过的如此平静。

所有人都想要那一份经书。

纪子成也乐意和他们周旋。

当然了,其中纠缠的最厉害的莫过于日月仙庄的人。他们认定那经书本就是他们的东西,可纪子成会理他们才是怪事。

如今经书在他手里,他才是坐地起价的那一个人。

“小苍前辈,阿萝师妹她是不是有些长高了”纪子成突然指着盘坐在庭院中的阿萝说道。

他怎么觉得阿萝的衣袖,好像短了一截

沈夕渐点点头。

他日夜守护在此,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阿萝身上的变化。

“阿萝身上的金丹锁已经消失了。”沈夕渐如此说道,“她即将化婴。”

“即将是多久”纪子成眼睛一亮,“我需要准备些什么么”

“不需要,我们等着便可。”沈夕渐缓缓摇头。

“小苍前辈,您要不要休息一下,我来守好了。您现在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纪子成看了沈夕渐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以小苍铃前辈这样的修为,别说区区一个月了,就是十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为何小苍铃前辈的脸色看着有些憔悴呢

“无妨。”沈夕渐还是摇头拒绝。

他该如何说呢

难道说,他远在破道宗的本体,不知道为何开始做梦,梦到了许久之前的往事,然后反应到了这一具分身上了么

修士早已经不会做梦了。

像他这般已经体会到了大道真意的修士,如果要做梦,一定是涉及到自己相关,才会有天道示警。

那么,他重新做这个梦,是不是意味着阿萝也要想起来了呢

这并不是不可能。

一切随缘吧。

阿萝已经游到了创世灵火的边上。

创世灵火只有拳头大那么一小团。

它安安静静的呆在阿萝身体里的最深处,也是这识海的最深处。

如果没有听说过它的威名,大概难以想象这么一团小东西拥有着毁天灭地的威能。

“这是第二次正式见面了吧。”阿萝看着眼前的创世灵火说道。

虽然创世灵火一直都在她的身体里,但她修为低微,能够动用的也不过是最外围的一丝火焰,压根就没有真正的用过它。

说起来,也只有在三千年前,从司马决身体里将它取出来,放入大师兄身体里的那一次,才算是真正的碰面。

创世灵火静静的呆在那里,并没有回答阿萝的问题。

这样的天地灵物是不可能生出灵智的。越是天生强大的东西,智慧就会越低,这是天地法则所决定的。

“我想要寻找属于我的大道。”阿萝对着创世灵火伸出手,“我想要彻彻底底,潇潇洒洒的活一次。”

我想要活上千年万年,想要飞升得道,想要那一天飞升到了仙界,可以去找他们朝华仙宗早已经得道的老祖宗,说一说在修真界的故事。

我想要在那里见到大师兄。

创世灵火没有灼伤阿萝的手。

或许是因为它和阿萝早已经是共存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阿萝毕竟是守护它的族人里最后的一个了。

阿萝伸手摸到了它。

它的温度,就和人身上的温度一样。

不冷,也不热。

随即,阿萝整个人就被这创世灵火传来的无数大道给淹没了。

一个穿着黑白双色衣袍的道人朝着阿萝款款走来。

他眉目清正,自带着一股威严之气。

手上一把平平无奇的小木剑,腰间陪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酒葫芦,看起来极为不搭,但又有一丝奇妙的和谐之感在其中。

“吾名酒道人,于十万六千三百八十八年前飞升。”

酒道人对着阿萝笑了笑,随即拿起他的木剑,在阿萝的面前开始一招一式的演练起属于他的剑法来。

他的剑法大开大合,无非是普普通通的横劈竖砍,但阿萝相信,没有一个人可以抵挡住他的攻势。

大道为一,大道至简。

这本是修真界的共识,然而真正体会到这一点的人却不多。

酒道人忽然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对着畅饮了一口。

原本朴素的剑招陡然变得精妙起来。

“万里归来鬓未霜,百年重现剑山河。

平生不负自在酒,一日便成祝剑歌。”

不过几句诗号的时间,他便已经将上百套的剑招给演练完毕。

阿萝分明很努力的去记忆了所有的剑法,回想起来却是一片空白。

“吾之道,为自在大道。以酒为心,高兴时便畅快痛饮,失落时便化入愁肠。一酒、一剑、一葫芦,便可走遍天下,一朝遇仙飞升。游历之时,偶见创世灵火,便在它面前演道,以示后人。”酒道人微微一笑,“你可愿入我自在道”

原来是创世灵火将多年前飞升的仙人大道在她面前展示

阿萝心中知道,这或许是她此生最大的机缘。

之前她也有疑惑过,他们朝华仙宗飞升之人的数量比起其它宗门的确多了不少,但还算正常。但唯独守护灵火一脉的族人,几乎个个都能飞升。

或许,这就是守护灵火的馈赠所在。

三千年前的阿萝,肩负不起责任。

所以灵火从未给与她这样的馈赠,而如今,她拷问道心主动来到了灵火面前,这才被灵火所承认。

“我身负宗门重任,想要为同门遮风挡雨。我之自在,不由己身喜怒。因此,自在大道非我所求。”

阿萝若是真的能够对自在大道有感应,方才就不会一招剑法都记不住了。

她不贪心。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善。”酒道人对着阿萝说出这么一个字,身影转眼便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身着黑衣,面容冷酷的女子。

她的身上没有一件武器,头发也只是随意用草绳绑住,充满了狂放不羁之意。

“吾名乌娘,于九万零七百二十年前飞升。”

她在阿萝面前演练的乃是一套拳法。

拳法招招都具有震撼天地的威能。

接着她又展示了一遍掌法。

掌风阵阵,柔能克刚。

最后,她展示了一遍指法。

手指如兰,贯穿天地。

只凭一双手,她便可上天入地,再无任何可以阻挡她之物。

“后人不识前朝物,唯有松叶落此怀。吾之道,为变化大道。”

不管外界的法器武器多么强大,人族最厉害的东西,始终是自己的双手。

刀枪棍棒也好,斧钺钩叉也罢,说到底都是需要用双手来把持。

万变不离其宗,一变也可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