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眠大师(1 / 2)

乍听这事之时,王子腾头一个不相信, “恩候兄, 你是在唬我的吧”

骗人前也好歹该好好先编一编吧,这种事情一听就知道是假的了, 堂堂一个北戎可汗, 怎么可能会是赘婿

况且如果北戎可汗当真是佟家赘婿, 这佟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好端端的在大晋朝内生活着,早就被诛九族了吧。

“我又何需欺骗你。”贾赦难掩八卦之色, 神神秘秘道“这事我也是听了我家老头子说了才知道。”

达日阿赤可以说是北戎的传奇, 就连大晋人提起此人都多有佩服,他是真真正正的草根出身, 全靠着自身努力而成了北戎可汗。

北戎始于春秋战国时代,也算是历史悠久的民族,但北戎部落散于东北与西北各地,向来以游牧、狩猎为生, 如同一盘散沙, 本来这东北一带北戎人虽多, 大晋朝也没北戎放在心上,直到北戎里出现了一个达日阿赤

达日阿赤出生贫寒, 原先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北戎猎人, 凭着自身能力, 统一了北戎各部落,被北戎部落主奉为可汗。但就因为达日阿赤并无背景,他的掘起也伴随着无数的黑历史, 而曾经做过佟家赘婿一事,更是其黑历史中的黑历史,而且还是绝对洗不白的那一种。

贾赦说的坚定,王子腾也信了几分,“那佟家”

说不得,可以拿这事让佟家大大的出一次血。

贾赦一瞧王子腾眼里的贪婪之色,便猜出他的几分想法,贾赦摇摇头道“既是赘婿,便可猜出那一支佟氏家族已经是断了血脉,虽然也姓佟,但与眼下辽阳府里的佟家并无多大关系。”

若要能利用,他家老头子怎么可能会放过,之所以不利用也不过是因为着实难以利用。

贾赦叹道“这事情我父亲也曾经细细查过,不过达日阿赤成亲之时,不过是一普通戎人,与佟家女之间无媒无聘,官府中并无记录,至于那佟家也不过是山里的山民,虽有汉姓,但反倒与习性近似戎人,与北戎人间亦多有通婚,较真论起来,与辽阳府里的佟家人并无多少血脉关系,不过”

贾赦话虽未说全,但王子腾已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就太子身旁的北戎奸细来看,只怕佟家早就投了北戎。

虽然一直弄不清是谁对张氏和瑚哥儿下手的,不过既然知道手底下的笔帖式有问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太子又怎么可能不细细追查一番呢

那名从贾政嘴里套话的笔帖式名叫佟世瑞,出生于东北苦寒之地,平康三十二年的新进进士,像这种人,京里一捉就是一大把。只不过那人办事仔细,又有几分机敏,便得了太子几分青眼,太子待他也不薄,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贾赦在东北遇袭之事有关。

佟世瑞的身份大半是真的,毕竟这科举可不是件易事,说是过五关斩六将也不为过,若身份有假,早该被人挖出来了,断不可能让他一直考到举人还没被人揭穿。但大伙万万没有想到,佟世瑞虽是汉人,但从祖上开始便已经投靠了北戎人,其嫡亲妹子还是北戎大王子的庶福晋。

他原本不过是北戎安排在太子府里的一个探子,不过他在太子身边日久,自然也瞧出几分太子的心思,贾赦遇袭的事情也与他有关,只不过荣国府在辽阳府也有几分脸面,佟家内部也不是铁版一块,多少有人有些顾忌,这才让贾赦有惊无险的回到京里。

也因着那北戎探子姓佟,这不一听到佟老管家姓佟,贾赦便下意识的想起了这事。

王子腾可不知道太子身边那北戎探子之事,只是听得贾赦说此佟非彼佟,微微皱眉,叹道“如此一来倒是可惜了。”

这么一大块肥肉放在眼前不能吃,岂不是馋死人。

本来他王家也是有钱人,本不该对佟家家产起了心思,可做为武官,手底下还有不少士兵要养活呢,朝堂里发的饷银是越来越少,给的兵器也是越来越不像样,要养活底下人,王子腾没少想办法搂银子,这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贾赦明白他心思,不赞同道“佟家可说是此地的地头蛇,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要是做的过了,惹起佟家反弹,只怕反倒不美。”

王子腾不屑道“不过是一区区佟家,抵得过咱们四大家族吗”

虽是如此,王子腾终究还是听了贾赦的劝,不再执着佟家之事,他在辽阳府也有好一阵子,对北戎情势也有几分了解。

他沉吟道“莫非那佟家女便就是北戎大王子──桑布与二王子──扎木朗的生母”

北戎可汗毕竟是草根出身,背景不够雄厚,要在短短时间内将其他几个北戎部落拉拢在一起,除了征战讨伐,以力服人之外,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联姻。

娶的妻子多了,生的孩子自然也多,北戎可汗膝下足足有十六位王子,足足比当今还多了一倍,不过唯有大王子与二王子母不详,算一算年纪,怕是佟家女所出。

贾赦点点头道“虽未证实,不过按年岁来算,应该是佟家女所生。”

虽说是母不详,不过想来北戎大王子与二王子应该是知道一些,要不佟家也不会把自家嫡出的女儿送到大王子府里做什么庶福晋。

贾赦续道“瞧着太子身边的佟家探子,还有北戎大王子的佟庶福晋,只怕佟家背地里没少跟北戎往来。”

王子腾脸色微沉,“如此说来,佟家这个局布的可真久。”

老管家在他王家的庄子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佟家还真沉得住气。

王子腾摇摇头,“这桑布的位子可有些不稳啊,佟家怕是压错宝了。”

他待在东北多年,对北戎情势也看的明白,和早立太子的大晋朝不同,北戎王并未定下其继承人,北戎眼下虽风平浪静,但内里早已经有了夺位之争。桑布虽是达日阿赤的长子,但因为其母不详,又无母族扶持,他在北戎的势力远不如其他兄弟。

据闻达日阿赤最信任的是四子──卓力格,在北戎里亦颇有几份贤名;最疼爱的是幼子──莫日根,论贤论宠,怎么排也排不到桑布,桑布的位子怕是悬的很,佟家这般拼死拼活,只怕也是白忙活一场。

不过赘婿虽不是什么好名头,但也坐实了桑布的嫡出之名,北戎讲究子以母贵,挟着嫡子之名,说不定桑布还有机会挣上一挣。

王子腾略略一提,贾赦倒是摇了摇头,“咱们瞧不起北戎人,北戎人又何尝瞧得起咱们汉人,若是让人知道桑布体内有一半汉人血统,我看他更没什么得位的希望。”

若非如此,佟家人何必什么事都暗地里来,想来也是不想让佟家拖了桑布的后腿。

王子腾微微沉吟,“这倒是可惜了。”

他们自然是希望北戎越乱越好,最好乱的像一团混水,若是只有卓力格和莫日根相争有什么意思,两人年岁差的大了,再加上小王子并无军功,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小王子可不是四王子的对手,这参与夺嫡的王子自然是越多越好,倒时北戎忙于内乱,便不会有心思出手对付大晋了。

王子腾虽然是个官迷,也希望立功再升一级,不过他也心下明白,这大晋与北戎之间有些小打小闹倒是无妨,若是闹大了,以大晋眼下的国力,只怕这一仗悬了。

贾赦微一沉吟,“冒然挑明桑布的身份固然不好,不过大可以放出一些似是而非的消息。像是”

贾赦顿了顿,“大王子与二王子的生母死的不明不白,怕是达日阿赤下的手,为的是遮蔽他的丑事。还有北戎四王子的生母乌拉氏乃是二嫁,怕是血脉不纯云云。”

北戎四王子的生母可是北戎里出名的美人,不过人美但命不好,出嫁后没多久便死了丈夫,达日阿赤不忌讳其寡妇之身,爱其美貌,大张其鼓的迎娶回来,同时也顺便继承了乌拉氏前任死鬼夫君的势力,是以这四王子年纪虽轻,但要论其背后势力,可不输给其他兄弟。

这下子,王子腾看着贾赦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还以为自家老友是个傻白甜,现在看来,最邪恶的还是他,这话一传出去,便让大王子、二王子、还有四王子与北戎可汗心中埋了一个死结。

贾赦微微一叹,“我这也是从瑚哥儿身上察觉得。”

贾赦心下微酸,声音里隐隐带了点醋意,“你是没见到瑚哥儿有多在乎他娘,见了他娘便腻的像什么一样,对我可不理不睬。”

他也不懂明明他也是瑚哥儿的爹,平日里用在瑚哥儿身上的心思也着实不少,但瑚哥儿待他可真不如待他娘那般亲近,害他都有些吃味了。

“你啊”王子腾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失笑道“跟个妇人孩子计较个什么。”

贾赦小傲骄的冷哼一声,像王子腾这般没儿子的人是不能了解他的心酸的。

王子腾也不过就是一说,不过看见贾赦有子万事足的模样,心里也不免动了一些念头。

何氏一直吵着要来辽阳府与他团聚,他嫌何氏碍手碍脚,又怕让圣上不喜,便一直不许她前来,不过夫妻分隔两地也的确不是件事。

不说旁的,这子嗣大事便就被耽误的厉害了,就连他哥哥都有了一个仁哥儿,但他膝下空虚,那怕挣了个金山银山,也不过是便宜旁人啊。

“至于那佟管家”王子腾沉吟片刻,“兄弟我建议暂且留着便是。”

经了贾赦一说,他也有些疑心起佟管家了,不过与其把他赶走,还不如留下来,如果用的好,这可是一把好刃。

贾赦提醒道“你可别阴沟里翻船。”

王子腾一向急功近利,只怕反而误了事。

“放心吧”王子腾自信道“我自有分寸。”

贾赦嘴唇微动,终究没再劝了,他来之前,他爹曾经说过,王子腾虽有几分才能,但性子太急,听不得旁人劝,得让他自个狠狠摔上几次之后才知道厉害,摔的越重,对他越有好处,遇上事也不必急着劝,且看着便是。

贾赦沉吟道“我得先把瑚哥儿送回京里。”

明知道辽阳府里有着不少北戎探子,他可不可能留瑚哥儿在此地冒险。

“何必这么麻烦。”王子腾笑道“直接把瑚哥儿往你大舅兄处一送便是,你大舅兄一家正好在住在军镇之中,料想北戎蛮子也不敢靠近。”

先前张家流放途中被不明人士袭击,那怕到了辽阳府之后也不甚安稳,王子腾也是个有心的,便干脆把张家人安排在军镇。

那镇子虽小,但大部份住的都是军队里的军眷,人人都会几手,而且平日里去巡逻的士兵也特多,要论安全度怕是比辽阳府里还安全些。

贾赦脸色一僵,“把瑚哥儿送到我大舅兄那”

王子腾见贾赦神色古怪,奇道“有什么不恰当吗”

不恰当太不恰当了

一想到要跟大舅兄见面,贾赦顿时觉得全身不舒服,不过

为了瑚哥儿,他忍

王子腾原以为也就只有贾赦会怕见张大公子,万没想到,一听到要去张大公子那儿小住,就连瑚哥儿都是一脸紧张之色。

王子腾“”

不过是去张大公子家里小住,怎么一个两个都如临大敌的模样

贾赦与贾瑚不约而同以一种哀怨的眼神瞧了王子腾一眼,王子腾这家伙实在太小看张大舅的杀伤力了。

有一种冷,叫做奶奶觉得你冷。有一种人,叫做全天下都觉得你烦,而张大舅就是这种人。

想到要面对和比唐僧更胜一筹的张大舅,贾小瑚就想心疼的抱住胖胖不壮壮的自己。﹏

“爹咱们还是别去烦大舅吧。”在去张家的一路上,贾瑚还不死心的游说着贾赦。

“大舅说不定挺忙的,还是别打扰他们了。”

贾赦皮笑肉不笑的轻拍宝贝儿子的头,“儿啊最近字练的怎么样了”

呵呵,当他还不明白瑚儿在怕什么吗

贾瑚别过脸,不爽的轻啧了一声,老爹当真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这字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虽然他已经尽量练了,不过来东北的一路上他们一路疾行,那有功夫静下来练字再则,他这字都荒废了四十多年,那有那么快捡回来,不过好在总算从不可见人成长成勉强可以见人了。

贾赦苦口婆心的教道着,“你大舅虽然啰嗦一点,不过学问本事的确是一等一的,你要是有他一半挣气,为父也就放心了。”

张大舅兄虽然啰嗦,但他好歹是当朝榜眼,瑚儿虽然来了辽阳府,但这课业也不能落下,让张大舅教着,正好

贾瑚幽幽的望了贾赦一眼,“大舅只是啰嗦”

想想张大舅的功力,贾赦捂着良心,默默地转过头去。

无论贾瑚怎么耍赖卖乖,终究还是被贾赦押着直接送到了张家,在张家中,张大舅一家子早就在里头等着了。

张阁老膝下有二子一女,长女便是贾瑚他娘;长子彦博早已娶妻;次子彦卓本已定了亲,不过张家出了事之后,女方便立刻退了亲,张二舅也是个有气性的,二话不说便还了婚书,是以张二舅至今仍未成婚。

张大舅膝下只有一个嫡女与一个庶子,长女比贾瑚还大上二岁,而庶子倒比贾胡还小上一岁,还是个小不点。

本来像张家这般的书香世家,是不该有庶长子的存在,不过这也是因为大舅母当年生女之时不幸伤了身子,逼不得已之下只好停了通房的避子汤,这才有了张家小表弟,不过张大舅明明生了庶子,却极为不见待庶子,至今都没给小表弟起名,大伙也只好以小弟胡乱称之。

张小弟以往跟贾瑚这个表兄也极为要好,难为隔了一年多,还记得贾瑚这个表哥,待贾瑚还一如以往的亲近,一见到贾瑚便直接冲上来抱大腿,一个劲的直唤哥哥。

大舅妈──张郑氏一把抱住了瑚哥儿,“天见可怜的,好险瑚哥儿没事。”

她们虽然被流放到辽阳府,但也略略听说了一些荣国府里发生的事儿,想到小小的瑚哥儿在妹妹重病不起之后,一个人在荣国府里支撑着,她就心疼的不得了。

张郑氏膝下无子,面对庶子也着实疼爱不起来,贾瑚又恰恰正是最可爱的时候被公公接过来教养,她那一腔爱子之心倒尽往贾瑚身上去了。

她往昔倒有几分把外甥当成儿子养的意思,况且她心里也有些想头,自家长女就比瑚哥儿大上二岁,所谓女大三,抱金砖,两个孩子也算年岁相当,又是姻亲,门当户对,倒也适合,只可惜现在

虽是暗暗捥惜瑚哥儿做不了自个女婿,不过张郑氏对贾瑚的多年疼爱可不是假的,一想到瑚哥儿小小年纪便面对这么多的变故,他们这些做长辈的都无法帮他一丝半点,张郑氏便心疼的不得了。

不只大舅妈心疼,就连张大舅都是极心疼的,一个劲的直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

若是以往,张大舅不说个十分钟以上长篇大论才怪,而如今就简简单单的翻来覆去的说着人没事就好,可见其担忧。

贾瑚心下暗暗愧疚,想着几位长辈对他的重视,先前真不该因为大舅平日里太过啰嗦而不愿来张家的。

贾瑚重重地一躬身,“让舅舅、舅母担心了。”

张大舅又道了句,“没事就好。”接着叹道“咱们远在辽阳府,你娘病的厉害,先前全靠你一个人支持住,难为你了。”

毕竟不是自家骨肉,他们张家又是在圣上跟前挂了恶名的人家,贾府虽然不至于对他妹妹有什么不好,但也不会特意护着他妹妹。

他妹妹能够重病不死,又得圣上恩许,时时让太医前去照看,这其中没有瑚哥儿的努力是不可能的,难为他一个小孩家家,竟然能做到这一点,着实不易。

贾瑚低声道“这是瑚应该做的。”

那个可是他娘,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不会放弃的。

贾瑚环顾四周,奇道“怎么不见小舅舅”

二舅彦卓虽然还未成亲入仕,但因为是张家人之故,也被判了流放,按理说这时也该在啊

张大舅不悦的冷哼一声,“你小舅跑去从军了,眼下还不到探亲日,还在军里呢。”

贾瑚一楞,“小舅舅竟然跑去从军了”

天啦小舅舅竟然去从军了这事要是让外祖知道,只怕会气的从墓里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