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后!”声寒将手拍在她肩上,“这些都是平民百姓。我不会死,你尽管配合白少侠,从源头上拿下他们。”</p>
“可琴呢?”人实在太多,傲颜撑得艰难,“琴若是毁了……就没法对付他们了!”</p>
说罢,她用力将前面的人掀开。一回头,她忽然看到白涯那边的战况。他可真是下了狠手,来一个砍一个,手起刀落间刃锋凛然。但仔细看,一点血色也未曾出现,他用刀的姿势也与平时不同。原来他只是用刀背将那些人打晕罢了。傲颜有些头疼,这陌刀自然是不如弯刀灵活的。她甚至怀疑,自己对这把陌刀的驾驭也不如白涯般得心应手。再怎么说,那弯刀</p>
与他血脉相连,而陌刀只是自己的兵器。</p>
大多数时候,不是用于保护、抗争,只是简单的杀戮——为了杀戮而杀戮。</p>
“我怕你失控。”</p>
声寒低声说。</p>
君傲颜忽然很难过。</p>
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楚——最令人痛苦的地方在于,柳声寒是对的。她说的不错,自己是个见了血就收不住的怪物。她怎么能做到像白涯一样呢?他似乎总那样懒洋洋的,眼神却一贯坚定。他永远都很清醒,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与自己完全不同。傲颜知道自己平日里看着强硬,却比他更容易受到挑唆。稍有刺激,意识便溃不成军。</p>
“哟,这不是君家的养女吗?”</p>
这是紧那罗的声音,就在耳边。她快速撤步,环顾四周,看到那女人分明还在远处吟唱。那这声音是哪儿来的?又是谁?</p>
“你爹还好好活着呢,真是好事。可惜你朋友的父亲——生他养他的亲爹,死了。你是如何厚颜无耻地活着,耀武扬威地活着?你在庆幸、在窃喜吗?”</p>
“我没有!”她惊恐地尖叫。</p>
白涯被她的吼声吸引了注意,险些为利刃所伤。她身后的柳声寒立刻提醒她:</p>
“你听到了什么?不要听,不要露出破绽!白少侠——”</p>
“我知道!”</p>
白涯再度看向前方吟唱的人,连乾闼婆也取出香炉。该如何对付他们?刚想到这儿,他忽然被什么人从后方绞住脖子。任凭他如何用手肘与刀柄攻击弱点,对方也没有一丝松懈。</p>
乾闼婆挑起眉:“你该不会觉得打晕他们就没事了吧?听觉可是关不住的,哪儿有一合眼一闭嘴那么简单?”</p>
“那就让你闭嘴!”</p>
白涯攥着双刀连带着袭击者的手臂,一个过肩摔的同时调整好握刀的手势。正当他准备将一把刀丢过去割断那两人聒噪的喉咙时,第三个身影唐突闯入了他的视线。</p>
君傲颜一路过关斩将,以刀柄与刀背将碍事的人统统掀开,势如破竹,一跃而起。</p>
“吵死了!!!”</p>
柳声寒一阵心悸,两眼发黑。</p>
正中下怀。</p>
在傲颜扬起的斩马刀劈下来的一瞬,乾闼婆忽然对着香炉吹了一口气。一种水红色的迷烟扑面而来,裹挟着铁锈的腥味,直直钻进她的鼻腔。就在那一刻,周围的景色突兀巨变。迎面的雾气开拓了一片截然不同的风景,而现实如褪色的水墨般向身后脱落、破碎,具有侵略性的新光景像一只巨大的手,完全笼罩了她,死死抓住了她。</p>
耳边所有兵刃交接声、器乐演奏声、人的歌吟声都戛然而止。环顾四周,先前所有她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全都消失不见。</p>
这是……哪儿?她有些恍惚,有些迷茫。</p>
人的一切认知都由五感供给。形、声、闻、味、触,都是香神与歌神的手段。她想,自己大概是陷入了那二人的圈套。他们想干什么?她可不怕。只是,她不知如何破解。白涯曾说,能碰触的东西就能斩断。</p>
幻象能被碰触吗?</p>
幻象能被斩杀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