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手炉,教主都能感知到这东西在哪里。换而言之……”</p>
“他知道我们在哪里。”白涯拧起了眉。</p>
“不能吧,堂堂一个教主,说是送个礼物,临了了暗搓搓追踪别人,太跌份了吧!”祈焕脸皱成个包子,“什么破玩意儿,赶紧砸了拉倒……呃,不然还是卖了吧,被他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还能混淆视听……我看行!”</p>
有句话他倒是没说错。就让乾闼婆他老人家知道吧,无所谓。</p>
国母告诉他们,这五霞瑛并不常见。它总生长在灵脉或矿脉丰富汇聚的所在,这样的地方,在香积国并没有,想来这也是教主自己不能采集的原因。她长居本国,也许久未见过五霞瑛了。幸运的是,她倒知道一座富有灵气的矿山。他们正愁不知从何下手,一旦有了方向,白涯当即带头拍板,休整一日立刻出发。</p>
他顿了顿,回头问柳声寒:“你要不要回你那地方,取些什么行李物件?”</p>
“不必。”柳声寒摇了摇头,“我此次出来已是做好万全准备,重要的东西都带上了,本就没有打算回去。”</p>
“那好,我们后日便走,直取那座矿山。”</p>
国母倾身过来,轻轻拍了拍他手背:“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只是欲速则不达,需得稍沉住气。车马钱粮,通关文牒,一应所需,我都会吩咐松川阳,帮你们备齐。只是,从此处往那矿山,要越过大片沼泽,十分危险。我希望你们取道歌沉国,那也是九天国的大国之一,若顺道取得国君认同,在关文上盖印,行走此间也会容易许多。”</p>
“多谢您。”祈焕真诚地说,末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我们人生地不熟,虽然听你们说在这里但凡多问问,要去哪儿都能走到……不过,您如果能给我们弄张地图,还是要方便许多。我们先前问,说这是个稀罕玩意,还没有……”</p>
的确有很久没人绘制过九天国的地图了。好在,国母是曾经的皇族之后,在她的陪嫁品里,还有上一个朝代遗留下来的老地图。她立刻派松川阳去自己寝宫取了来,几人一看,都有些傻眼。</p>
“这……道理我都明白,地图这么画,肯定是细致的,越细致,路越好走……不过,这地图怎么这么大?”</p>
松川阳正抻直了手臂向他们展示那半人宽的地图,闻言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与你这乡野村夫真是说不明白。大舅妈都说了是从以前宫里带来的,那必须恢弘大气,肯定不能是揣兜里就能走啊。”</p>
“确实不便携带。不过,这也是我能找到的唯一地图了。”国母也有些为难。</p>
“无妨。”还是柳声寒解决了这个争端,“请给我一张小些的图纸,再将这幅地图借我参考,我画一份便于携带的就好。”</p>
国母此番出来打着慰问的旗号,不宜过久。见柳声寒忙于绘图,她便向几人道别,至于地图,自然有松川阳替她收回寝宫。白涯一贯是个冷面煞神,这种场合下,还是祈焕和君傲颜拉着这年轻的国母,也不那么顾忌尊卑了,好一番嘘寒问暖。尊敬与怜爱有,愧怍的成分,也有。</p>
君傲颜低声问:“我们就这么走了,您有没有想过,如若我们一去不回,放我们走,是不是不太好?”</p>
“你呀,话儿说得这么真,我也只好坦诚相告了。”国母的笑容清清淡淡的,可二人都能读出复杂的滋味来,几分酸涩,几分痛苦的希冀,“我委托过的外乡人有多少,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他们都走了,杳无音信。一开始我盼着他们回来,渐渐地,我等着他们回来,再往后,我送他们走,就不再想了……我用万分的真心拜托你们,拜托每一个人。可到如今呢,我也不觉得有谁,真的能彻彻底底,救了他,也救了我了。你们明白吗?谁也不能让我相信他们能解决这一切;可我依然相信,有人能解决这一切。教主也算于我有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我不能以下犯上,乱了孝道师道。我只知他害人,害了不少人,可不论谁与他作对,那人都不该是我。”</p>
“……我明白。”祈焕道,“这些年来,辛苦您了。”</p>
“这日子看上去滋润,我一天到晚无所事事,只是偶与教主会面,并不辛苦,只觉得疲惫。但我和夫君相依为命多年,我仍是怀着希冀的。我就想啊,总有一天,第一千个、一万个人离开后,他们和之前的人不一样,能回来……为我打破枷锁,为他挣脱束缚,真正地睁开眼,看到真实的他的国土,他的子民,还有我在他身边。”</p>
国母离开时,两人站在院门口,怅然若失。柳声寒不知何时拿着卷起来的地图走到他们身后,顺着二人的目光看过去。</p>
路途树影婆娑,空无一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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