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刚坐定,就见李音好奇地盯着案上那个包裹:“这是什么?怎么如此香?”
林景将布掀开,里面露出一角明亮的鹅黄:“家中的腊梅开了,我记得沅茝殿里没有,就剪了几枝带过来。”
李音爱不释手接过去,放在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香!”
“这清冽的幽香与素洁冰雪相映成趣,果真是妙极。”李倚亦是赞不绝口,“你有心了。”
林景笑了笑:“我摘了很多,想着如此进宫实在太过招摇,所以就给它盖住了,也不知有没有压坏。”
“没有、没有!”李音十分开心,“这些花一点也没受伤。哥哥,我去找些花瓶,把它们都插好。你这屋里全是药味,回头我多放些在你这里!”
“好!”李倚笑盈盈点头,“你去吧。”
李音兴高采烈起身,娇滴滴地对着林景笑了笑,欢欢喜喜出了屋去。
李倚看在眼中,无奈摇头:“这个姑娘啊,越来越不知掩饰自己的内心了。”
听得此言,林景面上有些尴尬:“公主也只是在你面前如此而已,平日里她都谨守规矩。”
知道他是多了心,李倚笑着摆手:“我也没有责备她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是时候想办法让父皇同意你们的婚事了。”
“不可!”林景着急地打断了他,方才的轻松惬意消失殆尽。
李倚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隐了去:“你还在担心之前的事?”
“你不也一样?”林景看着他,“若不是郁结难纾,你怎么会好端端大病一场?从年里到年外,你算算拖了多久?这一回你可真是把陛下吓得不轻!你高热不退的那几夜,他坚持待在这里不肯走,任我们怎么求都没用。”
李倚垂下眼眸:“是我没用,担不住事,连累了父皇陪我一起受罪。”
“普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你是陛下的儿子,若你有个三张两短,这世上最伤心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忆起前些日子的惊心动魄,林景忍不住后怕,“你是没见到,陛下差点就把太阿剑架到夏无且的脖子上了。
别说我了,就是夏御医也从没见过陛下那般失控,那种发自肺腑的恐慌,令所有人都战栗不止。经过这么多事,我看得越来越清楚,在陛下心中,你就是他的希望。他要将李唐的社稷交到你手上,所以你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绝不能出!”
“可是……”
“君子恶居下流,居下流则万恶至,若要立于不败之地,你的声名就容不得一丝玷污。去年昌平君的案子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好在你有惊无险、化险为夷,但之后的路也是越发难走了,一步都不能踏错。”
林景叹了一声,语速缓沉,“赵篙虽然被夺了官爵,可他绝不是甘心沉沦之人。”
“是啊。”李倚苦笑,“没想到竟如此轻易让他逃过一劫。”
林景抬手摩挲着书案,手上用了力,指尖泛白:“这段时日孟亦一直闷闷不乐。本来今日是要与他一同来看你,可方才入宫前他却突然推说自己有事……”
为了安全起见,在赵篙出狱不久,林景便找了个机会,将那桩大案里的来龙去脉向李倚和盘托出。李倚知道了真相,虽是震惊,却也叹惋。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李倚摇着头,眼色很是不忍,“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心结,将赵篙逃脱罪责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继而觉得有负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