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迅速在衣襟上蹭了蹭手,忍痛笑了笑:“没大事,无妨。我该去巡值了。”
“没大事?”孟亦半信半疑,一把将他拽住,听得他一声冷哼又赶紧松了手,“陛下那边暂时由阎乐带人把守,你不用着急。倒是你这伤,看起来不轻啊。”
说着,他将人推至油灯下坐好:“我看看,若是严重就要赶紧处理。养好了伤才能保护好陛下。”
林景知道拗不过孟亦,肩上又疼得紧,便没有再反抗,任凭他将自己厚重的盔甲卸了下去。
唐军皆为玄衣黑甲,沾染上血迹之后几乎看不出来。还未除衣,孟亦便闻到一股血腥气,不由摇了摇头:“流了这么血,你竟然能忍得住?”
林景咬咬牙:“又不是没受过伤,这点算什么?”
孟亦白了他一眼。衣襟上有一道明显的划痕,布料破开的地方依稀可以见到下面模糊的血肉。血迹已经凝结,将衣物黏在了皮肤上,孟亦尽量轻手轻脚,好容易才将衣衫解开。
虽然孟亦已经极尽小心,但是被布料粘连的伤处如锥心一般,疼得林景低低“嘶”了一声。
“这伤口……也太深了……”一旁的兵卫胆战心惊,对林景的忍耐力惊叹不已,“都怪我,若是早些提醒将军,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跟你无关。”林景唇色泛白,额上沁出层细密的薄汗,“今日若不是你舍命相救,我怕是已经成了刺客刀下的亡魂了。”
听他这么一说,孟亦猛一皱眉:“今日如此凶险,为何不说?”
林景安慰似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怪我学艺不精,差点丢了你这个师父的脸。”
孟亦又好气又担心,不与他废话,只仔细盯着伤口查验。
伤口长而深,白肉翻出,左边整个肩头沾满了血迹,多数血迹已干,只剩伤口深处还汩汩流着黑乎乎的血,一寸一寸将周围的肌肤洇得通红。
孟亦啧了一声:“这伤口太深了,已经伤到了骨头。幸好刺客的刀上没有淬毒,不然你小命不保!”
说着,他转身吩咐那名兵卫:“你去打盆热水来,得尽快将伤口清理干净。”
兵卫连忙放下手中端着的药罐,急匆匆跑了出去。
待孟亦终于将伤口清理干净,敷上药、包扎好,林景已经疼得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让你逞能!”孟亦又瞪了他一眼,随手将废弃的纱布扔进盆中,纱布浸透了血,在水中洇出一片殷红,“今晚你就好好休息,陛下那边有阎乐就行。”
“那怎么行?”林景一个激动想要站起来,猛地牵到伤处,疼得他又捂着肩头跌坐回去。
“怎么不行?”孟亦挑眉,“刺客行刺失败,我们必定会加强防备,他们是有多蠢,才会在这个当口再来?!你放心,我已经增派了戍卫,哪怕是只苍蝇也飞不进陛下的大帐里。”
见林景不吭声,他又低声劝道:“你负了伤,光靠硬撑是不行的。你得尽快好起来,这样才能全力以赴保护陛下。”
林景无话可说,又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便懊丧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