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泛舟深吸一口气后肃然说道:“这一局只要赢了,那可能会让大宁迎来超过二十年的太平发展,南疆无需担心,不管难不难只要赢了西北东三疆二十年无战事。”
皇帝道:“这一步你就看错了。”
赵泛舟微微一怔。
皇帝道:“大宁赢了这一局,下一局马上就来,黑武人既然能促使大宁西北东三疆之外都出事,大宁又费劲力气的把事都平了,那他们能沉得住气不亲自来试试?”
赵泛舟俯身:“是臣看的肤浅了。”
皇帝继续说道:“用东疆的事牵扯大宁北方战兵,再出事,要调兵最近的就是西北战兵,那西北再出事呢?”
他看向赵泛舟,语气依然平和的说道:“你看到了西北东三疆的战事,然后就想着三疆都赢......黑武人最希望的,就是大宁这么想这么办,大宁被黑武人的布局调动起来的越多,投入越大,黑武人越心满意足。”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哪里需要三地皆胜?只要一个地方大宁赢的酣畅彻底,西域人会把刀子藏起来,换了上等的货物和大笔的银子来找大宁做生意。”
“黑武人愿意看到大宁在三地谋胜,那才是真的让大宁国力消损的真正棋局。”
赵泛舟试探着问道:“西域人两面三刀,若他们也觉得大宁在北疆战事上投入巨大而无力顾及西疆,动兵的事,也难以预料。”
皇帝道:“朕刚才说了,就看北方怎么赢,酣畅彻底这四个字,你多想想。”
他看向赵泛舟道:“你是鸿胪寺卿,这事就该你多想,也该你最先去想,有些看起来凶险万分的局,不一定是要开战......大宁从来不怕打仗,但不打仗就赢到酣畅彻底的事难道大宁不喜欢?”
赵泛舟脸色变幻,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终于来了。
“鸿胪寺的人应该想着打仗的事,但鸿胪寺的人不该只想着打仗的事。”
皇帝道:“回去议吧。”
赵泛舟俯身:“臣告退。”
他知道陛下的话其实还能再多说几句,陛下完全可以告诉他......想着打仗的有兵部有户部甚至可以是工部,朕需要鸿胪寺天天想着怎么打仗吗?
急匆匆回到鸿胪寺之后,赵泛舟直接去了关外月等人在议事的地方。
到了门口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侧耳听了一会儿。
“该备战了,其实已经晚了!”
有人声音中透着急切的说道:“这明显就是三面合围的局,现在就该从南方抽调战兵往北,西北的兵抽调到北疆去,那西北再乱起来怎么办?就得提前抽调南方的队伍过来。”
另一人说道:“大宁这几年国库确实稍显充裕了些,可你想过没有,把南方的战兵调往西北要花多少钱?不说这个,只说把西北的战兵调到北疆要花多少钱?”
之前那人说道:“花多少钱,该打的仗还是要打!”
又有人说道:“花多少钱都不怕?这一仗打下来大宁可能倒退二十年!回到开国之初,那是什么样子你应该还没忘吧!”
“瞻前顾后岂不是被人稳稳拿捏?你今日避战明日他就敢得寸进尺!”
“打仗打仗打仗!”
赵泛舟推门而入:“鸿胪寺是整天想着打仗的地方吗?要不要我请旨明天把你们都调到兵部去?!”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然后连忙起身行礼。
赵泛舟快步走到主位那边坐下来,脸色格外不好看。
“鸿胪寺上下这么多人,若都指望着靠战兵去给大宁争脸面,那我看,无需陛下降旨,我直接去求陛下把鸿胪寺散了吧。”
之前一直说要主动备战的官员俯身道:“请寺卿示下。”
“示下?”
赵泛舟看着那人问道:“我进宫之前让你们商议办法,你们就商议出来一个要么把问题交给战兵去解决,要么我来告诉你们怎么办的办法来?!”
才坐下的赵泛舟猛的起身,看都不看手下的官员们直接大步离开。
这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关外月则一声轻叹:“打仗解决问题,解决了是战兵厉害,不打仗解决问题,才是鸿胪寺的厉害,商量来商量去却将希望都寄托在战兵拼命,是我等无能。”
他略显无奈的说道:“不是我想吹牛,而是有些事我确实经历过,我在西疆气死西域使臣的时候,可没想过先让西疆边军给他一刀。”
他起身道:“诸位再议,我去看看寺卿。”
出了门之后,果然看到寺卿并未走远,关外月快步过去,俯身道:“他们也都是心急,且鸿胪寺里真正和外边人打过交道的不多。”
赵泛舟道:“所以这次我才会让你和洪胜火配合去疏勒,你们两个是为数不多有经验的人。”
他问:“你想出什么了吗?”
关外月道:“办法没想到,倒是想到了叶无坷在书院好像因为差不多的事有过讨论,那天书院赵先生说要封锁疏勒,林先生说要将疏勒夷为平地,前者的说法要动兵十万耗费钱粮无数,就算是后者的说法也要至少调兵三万,那还只是最理想的只打疏勒一国的情况......叶无坷当时问了一句有没有不发兵就赢的法子?当时无人回答,倒是有人觉得他这话问的暴露了他的无知。”
赵泛舟沉默片刻,率先迈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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