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拖出去砍了(1 / 2)

皇明天子 吾谁与归 2748 字 13天前

最终,张维贤还是过了过嘴瘾,他没空亲自前往喜峰口、蓟门创死范文程,而朱由检也没有真的把豹房里的白象拉出来。

范文程一入喜峰口就自己带上了枷锁,把大明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之上。

当然,这不是朱由检不创死范文程的理由,大明皇帝也不是那个很注意自己名声的人,不杀人的理由是他现在手中的这份奏疏。

这份奏疏,就是那本没写完的天下大权当统于一的奏疏,这是一个冗长的计划表一样的奏疏,详细的讲解了黄台吉应该如何一步步的收拢权力,最终集权力于一身,登上皇位。

而且已经实现了一部分,比如说削弱三尊佛的权力。

“厉害呀。”朱由检握着手中这本奏疏,没有立刻杀掉范文程,而是选择见见他,正是这封奏疏。

努尔哈赤死后,留下了和硕额真的制度,来平衡朝中的势力,进而达到了一种一汗三贝勒八旗主的局面。

比如在朝拜的时候,三贝勒和黄台吉可以一起向南面坐,接受其他贝勒和朝臣的叩拜之礼。

而这种局面,在范文程看来,是极其危险的、不确定因素极多的一种制度。

为此,范文程对于权力的收束,第一步就是以团结旗主,应对大贝勒为首的三贝勒。

赏不出之公家,罚必入之私室,有人必八家分养之,地图必八家分据之,即一人尺土,贝勒不溶于皇上,皇上亦不容贝勒,事事掣肘,虽有一汗之虚名,实无异正旗一贝勒也。

这就明明白白的点明了范文程对黄台吉的态度,对于一个包衣而言,说自己的主子有名无实还被架空了,完完全全是一种作大死的行径,但是范文程还是这么写了。

若非这次种种事端,这本奏疏,绝对不会到朱由检的手中,而是送到黄台吉的手中。

范文程的这封奏疏里,第一步就是对三大贝勒最为依仗的军事做掣肘,设立固山额真,总管旗务大臣,分领八旗,而总管旗务大臣在身份上依旧是旗主,但是在职务上,成为了朝廷委派的都统。

再以身体健康为理由,令固山额真合议,代替和硕额真合议,进一步的降低和硕额真和大贝勒为首的三尊佛的权力。

而最终将以明朝六部为雏形,建立后金六部,设置承政官、参政分薄诸贝勒的权力。

而这份奏疏里也直接说明了,对三贝勒不仅要削弱权力,还要批倒搞臭,污名化之类的操作,就很多,比如范文程府上的那个小妾,可惜被黄台吉自己给毁了。

阿敏是天启七年,后金大举攻打朝鲜的主帅,而黄台吉回到沈阳之后,阿敏一直领兵到七月,才回到沈阳。

但是阿敏回到沈阳之后,迎接他的并非褒奖而是一盆冷水泼在了阿敏的头上。

在和硕额真合议之中,后金对朝鲜的攻伐的论调是点到为止,达成兄弟之国的协定。

在黄台吉率先返回沈阳之后,阿敏再次进兵,直逼朝鲜的都城,将绫阳君赶下了海。

阿敏大胜归朝,被黄台吉一顿严厉的批评,无视大汗的军事部署,轻敌冒进,不顾众多旗主的反对,一意孤行,执意进兵。

阿敏受罚,郁郁寡欢,甚至在酒肆与人吃酒口无遮拦的说道:“我做什么都不好,非要生而为人呢?做人不如当一块木头,可以劈了烧,运气好还能长成参天大树。也不如成一块石头,可以供野兽拉撒之用,都比做人好。”

这也解开了朱由检心中的疑虑,为何是阿敏出手杀了柳絮儿,而不是其他贝勒,大家都希望大贝勒代善能够出头,为何是阿敏做出激烈的手段。

阿敏心中早有怨怼,黄台吉和代善对此都知之甚详。

“辽东都司使者入殿。”王承恩高声的喊道。

在接见范文程之事上,王承恩建议启动三大殿之一的中极殿,来接见。毕竟涉及到了天子颜面,半拉琉璃瓦都不亮的乾清宫,实在是有损皇威,但是朱由检以一句他也配给否了。

见一见范文程已经很给面子了,还给他开启中极殿?

“臣范文程拜见四海一统之大君,大君万岁、万岁、万万岁。”范文程甩着袖子,带着枷锁,就哐的一声磕在了地上,而又因为枷锁,这脑袋却是碰不到地面,范文程极力的将脑袋往下耷拉,但是怎么都够不着。

场面一度有些滑稽,坐于两侧的朝臣,传出了轻微的笑声。

朱由检接见后金使臣,当然不是自己一个人见,大明方面有文渊阁和六部尚书出席,孙承宗赴蓟门未到,而建奴方面,还有两名副使,一名是钮钴禄氏的图尔格,在后金任八大臣之一,和黄立极的位置大约等同,另一名是舒穆禄氏的纳穆泰,也是八大臣之一。

朝贡的规格上讲,朱由检也挑不出太多的毛病来,八大主政臣子,直接派了俩入京,还有一个幕后黑手一样的范文程,可以说是极其重视了。

“起来吧。”朱由检示意范文程不要再试探了,做这等滑稽状,目的无外乎保命罢了。

无论是图尔格还是纳穆泰,朱由检其实和他们没什么话好说的,真议和的话,也是文渊阁的大学士们和他们谈,大明皇帝只是想看看能写出造反登基皇帝攻略的范文程到底啥模样。

“谢万岁。”范文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等候圣训。

整个大殿都在等待着大明皇帝的训示,但是大明皇帝就是迟迟不说话,身体微微前倾,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带着枷锁进殿的范文程,一动不动。

直到范文程都等的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朱由检才厉声问道:“范文程!虽然你生不是建奴,但是你死,可以是建奴呀!”

朱由检对范文程是极其厌恶的,范文程并不是一个人,他是一个符号,就是活动在后金汗国的汉臣的代表人物,他那本奏疏也不是他自己个一个人写的,而是以他为代表的一大群汉臣写出的奏疏。

在朝堂方面,范文程是团结旗主,打击三贝勒,最终登上皇位的话,那么另一个方向的内容,就让朱由检极为光火!

三面佛也好,四贝勒也罢,和硕额真和固山额真的权力交割,朱由检并不关心,他生气的是范文程很多政策上的内容。

黑、红、白三旗演化而来的八旗制度,其实是种兵民合一的特殊社会组织性质,这种社会组织,有着二重性,既统兵、又统民,它既是军队组织,同时也是社会组织。

这种二重性的好处就是在战争爆发的时候,有着极强的战斗力,但是在休养生息,强国富民之上,却有着自己巨大的局限性。

其制以旗统人,即以旗统兵,出则备战,入则务农。

战争,是每一种自然形成的集体,最原始的劳动之一,既用以保护财产,也可以获得财产。

八旗制度是以军事组织的法则约束社会的一切行动,军事、民事,浑然不分的特殊制度,这种制度在后世,被称为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