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输的不冤(1 / 2)

皇明天子 吾谁与归 2737 字 13天前

闷雷般的马蹄声惊起了无数的飞鸟,它们惊恐的飞上了天穹,无数的尘土在铁蹄之下,被草原特有的狂风吹动着,如同一条条沙龙一样冲向了正红旗的军阵。

代善看到这一幕,就知道耿如杞不是过去那些交手的大明明公,那群人不懂骑卒作战的一些忌讳,而耿如杞深谙此道,甚至连荡起来的尘土,都成为了耿如杞进攻的工具之一。

正红旗同样动了起来,这是一次没有伏兵、没有左右两旗掩护、没有炮火支援、没有游骑骚扰、更没有步兵协同的一次先锋式的对决,而这种对决往往是厮杀最为惨烈的。

试探性的进攻,摸摸对方的战斗欲望、士气、军力、军备等等,而正面碰撞是最好的手段。

耿如杞占了一些地形上的便宜,他从小平顶山从上而下,进攻的是位于小平顶山道下的建奴,他的军队的冲击力要远强于略微有些上坡的代善。

这也是耿如杞迎战的理由之一,骑卒正面决战,往往依靠这些一个又一个的小聪明,累计出一点点的优势,最终将对手彻底打败。

“砰砰砰!”

两只武装到了牙齿的军队,凶狠的碰撞到了一起。

代善和耿如杞更是身先士卒,带着军卒们冲进了对方的军阵之中。

耿如杞虽然是进士出身,但是本身弓马娴熟,人高马大,虽然诏狱里的五毒之刑对他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损害,但是这么些个日子小心将养,足以耿如杞的体力支撑完这场厮杀。

“全力扑杀左前方,将其阵型冲散再包围切割,竖起我的牙旗!全军随我冲锋!”耿如杞对着身边负责背旗的亲卫大声的喊着,顺手挡住了建奴的一击刺杀,钩镰枪轮圆敲在了敌人的兜鍪之上。

而旁侧的亲卫,迅速补上了一刺,勾注了对方的顿项,一阵拉扯,将对方拉下马去。

马蹄铁与甲胄发出了铿锵之声,被拉下马的建奴军卒活生生被踩死。

牙旗,军队出征祭旗就是祭的牙旗,代表主帅的位置,一旦牙旗倒了,那就代表着主帅已死,而牙旗挥舞,将士们自然知道冲锋的方向为何。

大明火德尚红,火红的牙旗在猎猎作响,红色的披风以及带着红色内衬棉甲的大明骑卒跟随着大明军向左前方突进,左前方的建奴战线,有了溃散之势。

“父亲我去吧。”岳托小声的说道。

代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的旗兵竖起自己的牙旗,选择和耿如杞硬碰硬,打仗这种事,谁先怂,谁就是死。

狭路相逢永远是勇者胜,耿如杞是个勇者,一介书生,冲阵在最前方,士气怎么可能低落?

甲胄鲜明,甚至大明军的骑卒还带着靠旗,来护住马匹的后半部和骑卒的后背,装备怎么不精良?

大明幅员辽阔远甚于建奴。

相比较之下,建奴这边的士气还算旺盛,毕竟代善也不从来不是个怯懦之人,带人冲阵那几乎是代善的习惯。

代善带领亲从护卫迎面碰撞向了耿如杞,丝毫没有畏战。

但是同样士气、同样都是装备精良的情况下,大明军的军备显然强于代善的军队,即便是代善亲自加入了战场,依旧只是稳住了左线的阵型,但也只是维持。

败了。

代善时常教导岳托,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但是一个人在自己最擅长、最自负的领域,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当左线阵型逐渐溃散,建奴的骑卒虽然悍不畏死,却被超过三人以上的大明军拖拽下马活活踩死。

而右侧骑卒的加入,如同火中填油一样的畏死的时候,代善终于承认了自己,大概是战败了。

“鸣金吧。”代善在亲从的护卫下脱离了战场,开始维持着阵线缓缓后退。

骑卒接触在一起是钢铁般的碰撞,而双方脱离,却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需要有人做出牺牲,站出来阻挡敌人的追击,将生的机会留给别人。

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让正红旗的阵线有了一些松散和慌乱,不过很快随着越来越多的建奴顶住了耿如杞的突击之后,正红旗的大部分军卒还是有条不紊的撤出了战场。

“追?”郭尚礼气喘吁吁的抱着马头来到了耿如杞的身边,疑惑的问道。

昨日夜袭,今日出城,郭尚礼是真的累坏了,但是耿老西非要亲自领兵,他又不放心,这耿如杞要是倒在了这无名小坡之下,他怎么跟万岁爷交待?

“有伏兵的,清点战场写军报吧。”耿如杞摘掉了兜鍪,将兜鍪翻了过来,血水哗啦啦的流了一地,他用力的拍了两下,又扣在了扣上。

血自然不是他的。

“建奴嘛,不过如此,嘶。”耿如杞忽然如同煮熟了虾一样拱着身子匍匐在马匹之上,表情有几分狰狞和恐怖。

“大帅!”几个护卫惊恐的喊着。

“没事,刚才被人杵了一下胸口旧伤犯了,忍一忍就好了,清点战场,不用管我。”耿如杞勉强坐直了身子,面若金纸,但依旧漏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

“送我回大营。”耿如杞对着郭尚礼说道,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若是被军卒们看到他这个样子,对于士气是一种极大的打击。

耿如杞回到大营之后,翻箱倒柜的找出一个牛皮袋,那是去年他去土默特部右翼大营抓包统的时候,万岁让人稍给他的酒。

“哈……”耿如杞四肢摊在了地上,抿了口酒,算是缓了过来。

“你这咋样?”郭尚礼带着惊恐的目光看着耿如杞,小心的问道,他一直不知道耿如杞的身体差到了这种地步。

耿如杞慢慢坐了起来,摇头说道:“三个月怕是不能骑马了。不过还好,只要代善不清楚,就不会有事,此事你不要与旁人说。”

“让军队扎营布防吧,代善这次碰了一鼻子的灰,现在着急的该是他们了。”耿如杞笑的十分的孩子气,如同小孩掐架赢了那般。

此时的集宁大营里,代善却如同斗败的公鸡,沉默不语,只是一口又一口不停的喝着酒,连菜都没动一口。

“父亲。”岳托看着浑身带血,回营之后连休沐都未做,就一直干喝酒的代善,有些焦虑的叫到。

“唉。”代善终于放下了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