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准备以福建作为革新场所,想在卫所之中革新,人员可以内外流动。放宽军籍消除的条件。
也就是说,很多百姓如果不想当兵的话,是可以退出军籍的。
陛下,还是不知道下面的情弊,恐怕让士卒可以退出军籍,恐怕下面的士卒会逃散一空了。
朱祁镇作为一个优秀的政治家,能不知道这种情况么,朱祁镇心中自有一番锦绣大明。
朱祁镇所希望大明的军队宁缺毋滥,不过想做到这样的水平可能需要大明几代人的努力,朱祁镇一代人可能做不到,最有可能的就是人亡政息。
不过对于自己的儿子,他是不报希望的,必然是个守成之君,也必须成为一个守成之君,他寄予希望的是大明的各个阶层,对于正统朝的革新,不敢说绝对拥护,只要大部分人拥护的的话,新帝登基,也不会动先皇的旧政,如果非动不可,那肯定是这个政策不适合当下。
皇帝岂能不知道大明底层士卒苦。
他们根本就是军官的奴仆,而且是世世代代的奴仆。几乎永远翻不了身,土地被侵占,粮饷被侵吞,还要他们上阵杀敌,这可能吗?
如果正统是宣德,鬼才愿意革新,老子安安分分,开开心心的巩固皇权,做自己和天下喜欢的事情不好么,可是正统不是宣德,甚至连他的儿子成化都比不上。
内有农民起义,接连的自然灾害,外有麓川缅甸之流,倭寇扰乱,西北难以控制,北方形成统一试图灭明,东北见风使舵分一杯羹,可以说正统朝的革新,不是皇帝想,而是百姓想,那些受害的人的想法,如果大明上下不行动,朱祁镇才不会去改变,政随势而变,事由心而生。
所以要求一群一无所有的叫花子,保家卫国,有什么比这个更滑稽的事情了。
朱祁镇并不是不知道,一旦试行这个办法,就会有大量的士卒逃亡。但是朱祁镇却并不后悔。
因为只有离开军队的人才会后悔。
有些际遇,只有少数人能够享受到的。
只有留下的才是能打的,想打的,对于这样的士卒,朱祁镇岂能不善待,之后的一切福利都是后话了。
朱祁镇既然想在军制上动刀子,决计不会让社会舆论形成什么好男不打铁。他也不狂妄追求朱元璋所谓的养三百万军队,不费一钱。
对于看似有利无害的事情,朱祁镇可没那么天真,和狂妄。
只要能维持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那么哪怕每年军费开支高筑,朱祁镇也愿意的。
日后如果养不起,朱祁镇不介意裁撤,贵在精不在多。
只要一直推动大明的经济,怎么怕没有银子。
所以,逃离军队,只能说他们是一群没有远见的匹夫。
卫所制度并不会全部废除,很多偏远的地方,各地卫所已经是大明主要的驻防力量,但是作为京营,大明要采用募兵制度,京营就是所谓的三大营,对于此时的三大营能打水分也是十分多的,如果一放开,只怕退出的不在少数。
而大明腹地很多卫所,都会在裁撤之列,既然不能为朝廷提供战力,改成县之后,还能为朝廷缴纳一点赋税。
不过,这一切之前提,是朱祁镇在军中有无与伦比的权威,超越朱棣,至少是朱元璋那般对军队的权威。
朱元璋所说的不花一两银子养军队百万,也不全是朱元璋狂妄,这全是靠朱元璋开国之威。
至于朱棣对军队的权威是不如朱元璋的,不过对靖难勋贵的权威是很强的。
换句话说,那就是朱祁镇怎么将一直把持军队的靖难勋贵集团,换成朱祁镇为核心的军官世袭集团,其实也不是非要世袭,不过精神传承是要的。
不是靖难勋贵不好,而是他们阻挡了正统新政,如果朱祁镇不变革,绝对不会动这群勋贵。
就像朱棣当年,如果他不变革,他是不会扶植靖难勋贵的,如果大明一只都不革新,也能越来越好,朱祁镇不介意扎入靖难集团的怀抱。
为什么不扶植以大明为核心的集团呢,比如于谦之流,所谓的爱国不爱君,这样相当于把君权置于国家之下,想做什么都得听这群人的,因为人家是为了“国家”啊。
把刀递到别人手中,这种事情朱祁镇做不出来。
在此之前,朱祁镇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
如果不是,福建等东南卫所军在这一件事情上表现的太无力,朱祁镇也不能顺势推动这样的改革,哪怕是一个试点。
两间事情商议过后,其他的时候就是小节了,比如免除被波及的几府的赋税。对其中很多表现很好的官员进行提拔,其中就有杨荣之子。
朱祁镇目的达到了,也就点头称是。从善如流。
朱祁镇回去之后,立即将写了一封密信给郭登,在信中细细写了让他详细说明放士卒军籍,与招募士卒的情况。他想了想,又让人准备一个匣子,一枚银印,让人送给郭登。
有这匣子封存,盖上银印,就能直通大内,任何人不能裁开。这样的匣子内阁成员,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保证内外不为人所阻隔。
其实清雍正的密折制度也就源于此。
“陛下,曹首辅来了。”
“请。”
朱祁镇召开这个御前会议是出于两个目的,其中之一,就是搞一个军队改革的试点。
福建大战之余,东南本地的世袭将领算是能打的也死了大半,不能打的更不用说了全军覆没都是夸他们,各个都有罪名。
福建有焦宏在全力推行新政,焦宏手下还有两万东南算是最后就精锐。更有皇帝看好的勋贵郭登,最后有福建总督兼福建水师总督朱英的三万兵马,这都是皇帝的忠实拥趸。
要名义有名义,要人有人。有时机也有时机,别的不说,如果谁不听话,就调他们上山打两仗就行了。
真有本事的人自然会脱颖而出,剩下自己不用多管了。
即便动作稍大一点,想来也能兜得住。
另外一个就是少府了。
一部分在内地的,一部分在外地。比如各地织造局,临清,苏州的砖厂,景德镇的瓷器厂,还有朝廷新建的在兰州的毛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