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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兽神殿的书籍记载, 并没有经过挑选, 而是粗暴得被塞在了一起。传闻当年的妖皇是用了暴力手段, 强行把各族的记载“代为保管”, 而不是经过筛选后保留有价值的内容。

因此,时常会出现这么一种情况人们好不容易看懂了一段极其复杂的文字,发现它讲的是“我今天吃了一个蛋,明天吃了一条鱼, 哎呀, 昨我看的那个大妹子长得真靓”。

完美体会考古学家的心情。

云潋问“师妹要找什么”

“和我们那里很像的事。”殷渺渺沉吟道,“我想对比一下,看两个世界有什么共通之处。”

人很难跳出时代的局限性,她只是经历过进程更快的世界, 多看了一步,但这不代表她拥有了超前的眼光。如今能够以两个世界作为学习对象, 怎么能够错过呢

云潋点头道好。

但就算多了一个人分担,也依旧是杯水车薪。

殷渺渺连着翻了几天,都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叶舟的工作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她干脆就把云潋赶去帮忙,自己随缘, 翻到什么算什么。

今天,她翻到的是一篇苦恋日记。因为写作者是龟族长老的孙子,偶尔会提到一些比较有价值的内容,她就忍着狗血看了下去。

“小美不理我,为什么是我的龟壳不够绿吗”

“给小美捡了个海螺, 小美还是不理我。”

“我问爷爷怎么样才能追到小美,爷爷说让我多读点书,这样就有雌性喜欢我了。”

“我决定发奋读书。”

“读书好难。”

看到最后几个字,殷渺渺瞬间想起了小凤凰,差点没笑翻。天下间的学霸有很多种,但学渣总是惊人得相似。

学渣龟家学渊源,留了很多内心的嘀咕,什么“爷爷说,我们龟族是介最早的种族”“如果我们都是神的化身,为什么要打来打去”等等。

它还别出心裁地把传说给画了下来,虽然抽象得难以辨认,但殷渺渺连蒙带猜,竟然能还原个七七八八。

故事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不分天也不分地,混沌就是个蛋,里面孕育着一个神。它到了破壳的年纪,就从蛋里出来了,蛋壳的上半部分变成天,下半部分变成地,而它是世界上唯一的生命。

它很无聊。

于是拔下自己的羽毛,变成羽虫长羽毛的,拔下毛发,变成毛虫长皮毛的、拔下了壳,变成甲虫长甲壳的,拔下鳞片,变成鳞虫长鳞片的,最后撕下一片皮肤,变成倮虫光皮肤啥也不长的。

这里的虫不是昆虫的意思,而是动物的统称。

至此,天地间就有了五虫。

还是有点无聊。

于是,它从出生时肚脐眼里长出来的千瓣花上,拔了五片花瓣下来。每一片花瓣就变成了一种植物,分别是草、树、木、果、花,合称为五灵。

世界终于热闹了。

然而,这里有个问题,天地间十是最大的数字,十全十美就是极致了。它创造出了十种生物,加上它自己,已经变成了十一,这是不被规则所容许的。

五虫和五灵开始衰亡。

它们不想死,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决定把神给杀了。

神死了,每一根毛发都变成了一种兽,每一片鳞都变成了一种鱼或蛇,每一根羽毛都变成了一种禽鸟,每一块壳都变了一种甲壳类动物,每一片皮肤都变成了没毛的一种动物。同时,肚脐眼上的千瓣花散开,变成了不同的植物。

万兽万灵的时代到来。

殷渺渺把龟壳排成一排,手指逐一划过,心道世界的衍变可能不同,但都遵循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规律。也就是说,物种的数目由少变多,力量总和不变,但却在不断分散。

这种趋势,意味着什么呢

松之秋说,平行世界会分散世界本源力量,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故而世界有唯一性。那么,不分散,力量就不会削弱吗

万物的出生寂灭,轰轰烈烈的时代开幕谢幕,难道不需要消耗力量

肯定需要。

隐隐约约间,殷渺渺似乎明白了什么。

倘若本源的力量是供养世界树的养分,那么,等到力量耗尽的那一天,或许就意味着末世的来临。

她的天文知识不多,但也知道,恒星也好,行星也罢,都有死去的那天。

但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人类还未必登场。岱域若是走到了这等油尽灯枯的地步,怎么看文明水平也不该是表现出来的样子。

其中定然有她还不知道的缘故。

她支颐垂头,陷入思索。

外面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你伤还没好,又要来这里。”

殷渺渺的思路顿时中断,暗暗警惕。她只听见了声音,听不到脚步声,来者定然是高手。

不欲多生事端,她远远避开,藏到了书架的角落里,低头假装翻阅着什么,眼角的余光却注视着门口。

一人一兽走了进来。

兽是一匹浑身毛发雪白的母狼,漂亮英气,琥珀色的眼眸大如杏,澄澈而泛着杀气,哪怕是异族,也看得出其美貌。

而那个人双目凝涩,茫然无焦点,分明是个瞎子。但罕见的是,这并没有夺走他身上的灵气,反而因为目不能视,更添一分内敛的锋芒,叫人移不开眼。

殷渺渺闭上了眼睛,一声不吭。

母狼咬着他的衣摆,似乎想阻止他进来“里面又闷又臭,你要找什么,我替你去找。”

他说“有人在里面,是谁”

母狼抬起脑袋,双目睃视过角角落落,说道“只有一个人。”仿佛知晓他的心意,它很详细地形容,“一个很老很丑的女人。嗯,人,和你是同族。”

他沉默不语。

殷渺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龟壳,慢慢塞了回去,若无其事地走向另一个出入口。

“她走了。”母狼诚实地说。

他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等等。”